左手上打着蝴蝶结的手帕,想起周成——小时候干巴巴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强壮结实,身形修长骨格匀称,当他紧绷时,露出的手臂上肌肉鼓鼓囊囊,那腰在手臂里扭动像是水蛇一样招人,不知道衣服下又会是怎么的光景。
顾明玉强迫自己想着这些,不然的话脑海中满是父母争吵时的样子。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明明之前还安慰许刚他们不会分离,怎么却脱口而出,如果父母真的离婚——他们三姐弟该怎么办?
顾明玉坐在教室里,一个很平常的夜晚,他却觉得烦闷得难受。
高敏敏自那次的事情后有一段时间没来上学,回来后变得非常沉默,这个不算聪明的女孩拼了命的学习,她告诉明玉已经和男友约定一定要考上高中,以成绩证明自己并没有错。
胡一苇见到高敏敏回来很开心,但他却发现不光是顾明玉,就连高敏敏都不再理会他。看着高敏敏和顾明玉亲密,胡一苇愤怒、失落,也不知道生的什么气,这些天净找顾明玉的麻烦。
只是今天他选错了时间,当他伸出脚想要像前几天那样装作不小心踩顾明玉的脚时,却被顾明玉抢先踹了出去。
顾明玉用的力道有点大,胡一苇哪想到他敢这么大动作的反击,一时反应不及“砰”的一声连人带着凳子摔倒在地。
胡一苇摔了个屁股墩,尾椎骨阵阵发麻,他呆坐着抬头看着顾明玉,那个印象中文静漂亮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骄傲且尖锐。
老师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胡一苇张了张嘴想要告状,却见顾明玉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脸上似乎带着无限的关切。
“胡一苇同学,你没事吧。”顾明玉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下次坐稳点,别再乱动了。”
被始作俑者伸出援手,胡一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只是按在肩膀上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如同铁箍一样,将胡一苇按在座位上。
完全想象不出顾明玉那样体弱多病的身体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其实顾明玉只是抵抗力差,肠胃脆弱,真要说什么大毛病却是没有。小时候容易感冒发烧,长大了却是好了很多,只是父母太过在意,这才造成大家都觉得他身体不好的假象。
顾明玉朝胡一苇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胡一苇却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脸颊微红,顾明玉看在眼里,心里一动。
教室里已经恢复了安静,老师继续埋头书写,同学们也没有过多的关注,顾明玉便侧过头。也不说话,乌沉沉的眸子像是会勾人一样,就那样看着胡一苇。
胡一苇本来还有些恼羞成怒——为自己看着顾明玉脸红的事。被他这样看着,像是被毒蛇盯着的老鼠,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明玉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微微笑了起来,轻轻地叫胡一苇的名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一苇,你讨厌我吗?”
胡一苇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整个脑袋像是浆糊一样,光张着嘴说不出话。
顾明玉眉头微皱,像是不高兴,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了。
胡一苇被他这通小脾气发得一脸错愕——明明是顾明玉故意踢他害他摔跤,怎么就变成他惹顾明玉生气。而且——他们不是一直互相仇视吗?这种小孩子一样闹别扭的样子真的不要紧?
不管胡一苇如何纠结,顾明玉肚子里却是笑开了花,高敏敏被他笑得连连追问,顾明玉却只是笑,不说话。
胡一苇却以为他还在生气,心里觉得稀奇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顾明玉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高傲的、冷清的。
在大人口中他成熟懂事、待人温和、学业优秀——在胡一苇看来那就是装,明明是个孩子却偏偏要装大人,害得他老是被他比下去——胡一苇的父亲像是把顾家父子当成了对手,老子跟老子比,儿子跟儿子比,从小到大都是:明玉怎么怎么样?你怎么就没那本事?
对于胡一苇来说,顾明玉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从来没想过顾明玉也会撒娇,而且还……这么可爱。
晚自习剩下的时间,胡一苇就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顾明玉道歉,一边觉得给他道歉跌面子,一边又不想顾明玉不理他——因为高敏敏的事,他已经被顾高俩人忽视了很久了,好不容易今天顾明玉理他了——虽然是踹了他一脚。
心底深处,胡一苇隐隐还想顾明玉再对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