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一看王诩竖起的两根手指,心内一紧,表面却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当然……如今齐地大饥,附近几国的粮食也不丰裕,此番军粮辎重价格不低,倒是要给齐相一些筹措计算的时间,这样……二十天也行,总是要给君一些通融的时间……”
邹忌身为国相,自然知道筹集粮草的难度。又看待莘奴不但人美,竟然又是这般体贴通融,当下自是感激不尽。
他向来敬重王诩,也不疑心这位新近投身商道小师妹的本事,简单说定后,便急急回去召集门客商议筹集粮资之事去了。
待得邹忌离去后,莘奴有些困窘地抹了抹额角的头发,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竟不能坚持到底,到底是随了王诩的意思临时改了口,一时气短,竟是露怯了。
王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徒弟邹忌洗得还算干净,便坐在胡床上挥手示意莘奴过来,开口问道:“你那十日是怎么许出去的?”
莘奴语调平平地说:“我先前在筹集牛皮时,与魏地的一位大粮商有过些许接触,他乃是姬莹父亲魏国司徒的近亲,有门路替司徒筹集军资,我便通过姬莹透露给他,我有大量牛皮一事。
现在魏国大战在即,一定因为听闻了齐国准备参战的消息,于是开始扩招兵士,急需牛皮制甲、马鞍与战鼓,不过魏地的牛皮,我早就委托那位粮商贱价收购了大半,让他赚了一笔中间的差价,如今过了祭祀时节,若再宰杀,必定是犁地的耕牛了,魏地早无太多牛皮可军用。
如今魏军有急用,从太远之地调拨购买一定来不及了,那商贾一定会想到我囤积的大量牛气。我只要提出拿粮食来换牛皮,他一定会答应的,倒时换收的比例便可随我来定……而他有现成的马队,一路的行程也耽搁不了太久,十日足够了……”
王诩怎么看不出莘奴的懊丧是因为方才随了自己的意思更改了日期。这女人啊,从来在自己面前都是不服软的,倘若不是先前与燕国公子打赌一事刚刚受挫,只怕方才是死都不会更改!
至于今日这一样服软,姑娘恐怕是要别扭得晚上都睡不安生了,他冷笑道:“那你可有想过,如今齐国将战未战,庞涓那竖子可会未雨绸缪,想到提前封锁边境,禁止魏国的粮食流入齐国?”
王诩这话说得莘奴一愣,她知道王诩的话在理,此前的确是没有想过万一未战便封锁国境该当如何。
“先前便跟你说过凡事不可说得太满,若无完全把握,总要留几分余地……”王诩教授弟子时从未如此心累过。他向来招收弟子严格,从不收蠢笨之人,便是免了心累一项。
没想到眼前这个聪颖倒是有上几分,偏偏性子是倔强的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心里又是极记仇的,还真想拉到人牲市上卖了静心的好……
幸好这小女奴也算是长大了些,也不是顽劣不化,只被自己点破了短处后,便面色微微一红,咬了半天嘴唇后凑到了自己的跟前问:“方才只被粗汉擦了擦脚,不大干净,要不要再打来艾蒿温水好好泡一泡?”
这些日子,莘奴跟着姬莹她们是不大学好了的,去掉了幽居云梦山时的青涩矜持,多了些女子的妩媚和不经意间的诱惑。
便如现在,一时理亏后便将柔软的身子靠将过来,半歪着头,双眼泛着湿润的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上去还真是楚楚可怜得很,这姬莹苦心传授的美人之计、诱魂之法也不是全用途,倒是一股脑儿的全使到自己这儿来了。
心里立意是不理她这一茬的,可是还忍不住伸手掐住了她柔嫩的脸颊,可还未使劲,莘姬便痛得一咧嘴,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了。
“牙痛……”王诩这一下的确是抻到了莘奴的痛处。她的立世牙长得略晚些,加之这些天来有些郁火,担忧着三月开战之事,牙痛劲儿一上来便势不可挡。被王诩这么一拉拽,眼泪便泄洪般涌出来了。
王诩这时才发现她的腮帮的确是略肿了些,便让她张嘴好查看一下。
小时自己换乳牙时,的确大大咧咧地张嘴给少年时的他看过,有时痛得不行时,王诩还会弄些捣烂的草药给自己敷上缓解痛处。
可是现在她早已经不是稚童,哪里肯如狮虎一般大张着嘴巴给人看?便是痛死也绝不做无知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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