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谦修的脸色发黑,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单阳下意识地吞下嘴边的话,话头一转,道:“虽然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但肯定做过不少不道德的事情。你容我想想,给我两分钟。”
缪谦修伸手看了一眼腕表,开始掐秒。
单阳调动所有脑细胞,紧张地开始回忆。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这个人,记好不记仇,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会再翻出来惦记。
两分钟过去了,一无所获。
第五个两分钟过去了,依旧沉默。
缪谦修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眼里射出的冰楞子硬得能扎手。
单阳心里一慌,居然真想起一件事情来。
师兄大单阳一届,在单阳大三时,师兄面临着考研和工作的艰难选择。他自己更偏向于继续深造。他的科研经历虽然尚可,也受到导师青睐,但由于英语不过关,拉低了综合分数,与保研机会失之交臂。只有不足三个月的时间,若是继续专心准备考研,意味着要错过当年的招聘季,一头撞向南墙。
师兄家境一般,父母含辛茹苦,供养他上学。他的经济压力很大。但面对同窗的锦绣前程,师兄最终还是不甘愿,决定背水一战。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不打算继续读研,备考的氛围很差。师兄决定出来自己租房。
下定决心后,摆在最前端的问题就是钱。单阳主动将那个学期的奖学金都给了师兄,一共五千人民币。
听到这里,缪谦修忽然开口打断他,皱着眉问道:“多少?”
“五千。”单阳道。这笔钱在当年还是挺值钱的,几乎是大半学年的生活开销。他当时为了帮人,想也没想全都给出去了。
不过师兄为人骄傲。在他眼里,单阳一直是后辈,是需要他照拂的对象。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接受施舍,因此,在他的坚持下,这笔钱算是单阳的借款。为了表明立场,在师兄的坚持下,两人还曾立下借据。
缪谦修切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屑。不过,相较于抓住一切时机对单阳师兄进行讥讽,他更关注于另一个问题。“你借了他五千?”
单阳点头。
“你借了我一百二十八。”缪谦修继续说道,语气平静。
单阳心里咯噔一下。
缪谦修盯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
那时候我也不认识你吧,一百二十八也很多好不好。
单阳心里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一个转儿,被咽下去。他笑了笑,换上更温和的语气,道:“事有先来后到,没办法的嘛。”
没想到缪谦修听见“先来后到”四个字,脸色更差了,猛地站起身,凳子被衣角甩出去,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窝在猫架上睡觉的金元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咚咚咚跑过来,躲在墙角好奇地张望着两只人类。它年纪大了以后,动作没有以前灵敏了,但依旧又傻又圆,缩成一堆,像一块褪色的煤球。
缪谦修下意识地把椅子扶了起来。这一扶,吵架的气势都散了。他皱着眉头,有些尴尬。单阳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放软了声音,毫无原则地认了错。
缪谦修顺着台阶走下来,但犹自不甘心,道:“你明天就发表声明,不对,你今天就发表声明,你以前借过我一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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