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阳和家里坦白之后,单母就知道,他谈的朋友就是之前借住在他家的男人。她想,是不是日久生情,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就有了不好的心思。她想到自己还曾经鼓励儿子多帮助别人,让孩子做一个善良的人是不是错了?男人总是喜欢去保护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更有力量。也许就是从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开始,单阳对于同居人的帮忙变了性质。
老单说,同性恋这个东西,并不能算是疾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他们应该尊重孩子,把他当成是一个成熟独立的个人。他是个老学究,看问题讲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但是她不一样。她只能想到最细碎的鸡毛蒜皮,想到生活的油盐酱醋,想到一生的安稳。
她从小就不爱看书,年轻谈恋爱的时候,带着点小儿女的心思,她还能静下心来看一两本文艺作品。结婚之后,工作忙,家里也忙,她就不再看书。但是她看过很多戏,听过很多评书,没有哪一个故事是歌颂这种恋情的,就算是有影射,也多半是落得亡国死别的下场。这种认知令她胆战心惊。她的小姐妹们都在羡慕她,孩子能这样有出息,将来她只要享清福就好了。她的苦涩无人述说,甚至都不愿在人前提起自己的孩子。
她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孩子现在很开心。那种开心并非是嬉皮笑脸,赋予表象的乐,而是发自内心的的喜悦。她背着老单,偷偷关注单阳的微博。单阳的微博是他自己打理的,大多时候发的都是私人博,但他很小心,从未透露过一丝伴侣的信息。只有一位母亲,才能从那些平淡的日常生活看出孩子的心境。
在单母的默许下,单父和单阳恢复了通讯。单阳经常给他们发生活照片,聊聊近况。缪谦修的身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他的好,他的性格,他的小缺点。单母尽管表现得毫不关心,但捧着手机总是能看很久很久。
当单阳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可以带人回家时,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做出了所有母亲都会做的事情,向孩子妥协。怎么能不妥协呢?
单母回到客厅,脸色恢复如初。缪谦修把手里最大的梨让给了她。
单家休息得早,晚上十点钟,单父单母就回房休息去了。单阳也带着缪谦修洗漱。单家不大,卫生间更是小得可怜,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刷牙,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缪谦修含着一嘴泡沫,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觉得你爸妈很喜欢我。”他的眉眼扬起,得意洋洋。
单阳不搭理他。
回到房间,行军床仍摆着,只是多了一床软褥子,被收拾得更加舒服。枕头和被褥里的棉花都是新弹的,手掌压下去会被埋住。
缪谦修给家里通过电话,一回头,看到单阳已经把床铺好了。“奶奶问你和家里好。”他说道,“为什么要分两张床?”
“我的床太小了,冬天的被子厚,我们挤不下。”单阳又去挪动行军床的位置,好让缪谦修有活动的空间,这样晚上要起夜的话不至于被绊倒,“你在我床上睡,我睡小床。晚上起床要小心些。”
缪谦修不乐意。最后他们俩锤子剪刀布。缪谦修赢了,不情不愿地躺在大床上。
“我觉得这床挺大的。”缪谦修用棉被包裹住脑袋,只露出一对眼睛,定定地看着单阳。
单阳已经爬进自己的小被窝,闻言只是打了一个哈欠。
行军床虽然是老物件,但胜在结实,除了不时会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响,倒是能睡。单阳这几天心事重,此刻好不容易放松,很快就迷糊起来。
缪谦修本来睡眠就少,现在又到了新环境,兴奋得睡不着,拉着单阳问他小时候的事情。单阳眯着眼睛,敷衍地应了几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一夜无梦。单阳是自然醒的,起床时发现缪谦修早就起了,被窝都是凉的。他穿上衣服,收拾好小床,给缪谦修叠好被褥,开窗透气。
才刚过七点钟,外头暗得很,冬日清晨凛冽的冷风迎面扑来,提神醒脑。
等单阳洗漱好,单母带着缪谦修正从外头回来。缪谦修手里拎着一条大甲鱼,笑得很灿烂。“你太懒了,现在才起床。阿姨说要炖甲鱼汤,你再睡一会儿,甲鱼汤都要进我肚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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