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就没有联想到什么?
崔灵仪想着,越发失落,而姚初九又继续了她的故事。“但是,当时的我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多的问题,我只是一边别扭着,一边忍不住,接受她的示好……若是我能早些狠下心来,或许也不会闹到最后那般结局。”她说。
“你的手很巧,”那日,方棠对着镜子看着她为自己簪的发髻,又笑着回看向她,“你以后每日都为我簪发,好不好?”
“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姚初九说。
“她们簪得没有你好看,”方棠忙道,“有很多发簪发钗的时候,她们簪得就很好看。可如今我带发修行,不好像从前一般,她们便不会了。”方棠说着,眼珠子一转,又一把抓过姚初九的手:“不如,以后,我替你簪,你替我簪?”
姚初九觉得好笑,她抽出被方棠握着的手,又一把拽掉自己头上的僧帽,露出了那又短又蓬的头发。一个冬天过去,这头发已留到了耳后,但远远未到需要簪发的地步。她听平隐庵的小尼姑说,过不了几日,天气再热些,她们便又要剃发了。“方姑娘,请问,”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当真不是在说笑吗?”
“如今是用不上簪子,可……之后就不一定了吧?”方棠眨了眨眼睛,“你可以把头发留起来呀。”
“哦。”姚初九只当她在说胡话,她拍了拍自己的僧帽,又要将帽子戴上。
“我没有在说笑,”方棠连忙按住了她的手,“我可以和住持师太说,准你留发。毕竟,你是替我修行的。既然如今我也来带发修行了,那想来,你留发与否,影响也不会太大……是吧?”
姚初九动心了,这实在是她不能拒绝的诱惑。比起如今这乱蓬蓬的短发,她的确更怀念她从前的长发飘飘。方棠见她动摇了,便趁热打铁,又凑近了对她轻声笑道:“咱们两个一起带发修行,如何?然后,我为你簪发,你……为我簪发。初九,可好?”
她说着,声越发轻了,温柔的目光在姚初九的面容上转了又转。姚初九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目光,在那目光之下,她彻底丢盔卸甲。于是,她点了点头,应了。
“多谢,”她反而向她道谢,“初九。”
自那以后,两人便无可避免地越发亲厚了。在日复一日的簪发绾发中,她们的发丝无数次地流淌过对方的手心,她们也无数次地在镜中对望上对方的眼睛。在这样的相处中,姚初九也不再总是板着个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她有时甚至会傻傻地想,或许她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无论她们的身份有多么悬殊。
“初九,你真好看,”那日,方棠费尽心思为她绾了一个复杂的发式,给她簪了精致的头饰,就如同她初见她时一般,“看着真像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她的头发已经留到了锁骨上,勉强可以支撑起这样一个发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