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李兄,我如今,诗兴大发!且让我,赋诗一首!”
“请,请!”有人应和着。
这却让姚初九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听起来像是读书人,读书人也会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般吗?姚初九看了看那被她夺了笤帚的尼姑,只见那尼姑面有愠色。正当此时,门外也传来了高声吟诗的声音:“未期游世外,却到此孤庵。女冠频回首,偷瞧公子酣。”随着吟诗声音而起的,还有划刻门板的声音。
“你这还是收敛了些!哈哈,我也来,”有人说,“艳若春桃芳似桂,长于幽涧傍秋篁。恨生空谷无人看,摭到阳陵饰绣床!”
划刻木板的声音越来越急,惹人心烦。那吟诗嬉笑的声音也越来越高,纵使姚初九没读过什么书,也听出来了这诗句里的不怀好意。她气得又要拿着笤帚冲出去,却被身旁尼姑拦住了。
“你做什么?”那尼姑问。
“我和他们拼了!”姚初九说。
那尼姑生怕她又惹出什么事端来,连忙叫起来,引得众尼姑到此,一起将她拦住了。姚初九还要挣扎,却被人按在了地上,根本起不得身。住持师太的声音响起:“让你悟道,便悟成了这么个模样吗?竟还想对香客动手?若是传出去,香客不来,没有了香客,你让平隐庵上下如何度日?出去化缘吗?”
姚初九怔了一怔,又哈哈大笑。“原来,是我想多了,”她努力抬头盯着住持师太,说,“我以为我摆脱了,没想到兜兜转转,我竟还是在原地。原来,我以为的世外,也不过只是俗世一隅。什么尼姑庵,不还是要为了几斗米折腰?”
师太脸色一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只听姚初九反问道:“你让我悟道,可我看你们都未必真正悟了这道。”她说着,努力挣扎着,可只是徒劳无功,一番折腾后,她叹了口气。“罢了,”她低下头,“哪里都一样。”
师太的脸色越发阴沉:“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姚初九想了想,回答道,“意思是说,师太以后不必为我操心了。师太想要什么,初九尽力去做便是……哦不……”姚初九说到此处,努力回想着,又笑了:“是,成慈尽力去做。”
那时,师太并没有明白她话中含义。直到几天后,她将被关了几天禁闭的姚初九放出门,她才意识到,她小瞧了她。
门外的刻痕已被铲去,可此事并没有过去。姚初九被放出来后,性情大变,原本脸上鲜少出现笑容的她,如今竟常常挂着笑。她倚在门外青石上,对着往来香客笑,对着来呵斥她的师太笑,对着树间吵闹的麻雀笑,对着浮着白云的蓝天笑,对着干硬开裂的土地笑。香客总是被她的笑容吸引,当他们注意到她时,姚初九便会热情地走上前去,如同以前在酒肆一般,爽利地招呼他们:“何不进去,上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