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月管家眯起眼睛,深嵌在眼窝里的眼珠子折出精光。
“我以前只当姑娘是人族女子,眼下才知是小瞧了你——那蓬昀失踪后,我在府里找着了些许散魂踪迹,分明是从姑娘的院子里出去的,眼下姑娘怎又说不清楚?”
“是么?”奚昭语气平静,“那管家为何不跟大哥说呢,或是直接告诉薛家人?”
月管家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怎没告诉过鬼域。
寻出散魂踪迹后,他就给薛知蕴送了信,说是找着了一些证据。谁知她问也不问,转眼就让人回了信。
信上只说,事情都已查清,蓬昀为解决恶鬼魂飞魄散,难入往生道,王上下旨追封太女太师。
寥寥几字,便将他的怒火全给堵了回来。他总不可能再去写信,说是鬼域弄错了吧。
更何况他也没气昏了头。
薛知蕴没派人来月府,直接将蓬昀的死归于那鬼庙恶鬼,不是查不到此处来,而是根本不想查。
追封一事,不过是还早些年的春蚕恩情。
至于月楚临那处……
月管家斟酌不定。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摸不透大公子对奚昭的态度。
要说好,确然是处处周到。
从她进府到现在,吃穿用度比两位公子差不到哪里去,甚而多数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可似乎又不算太好。
他在月府待了数百年,清楚大公子的待人之道。自小如有什么欣赏的名士,便是跋山涉水也要去见一面。对于放在心上的贵客,更会时常拜访,或送请帖。
而对奚昭,她刚进府那一月,他还会带着医师来这院子。那之后就没见他再来过,将近一年,找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琢磨过此事,最后勉强找着了缘由——
留她在月府,多半是小公子所为。
毕竟当时就是月郤带她回了府。
大公子只不过是顾及着小公子的意愿,并不喜她。
想到这点,他总算豁然开朗。
既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下此人了。
因着大公子常年纵容,小公子一直是个跋扈性子,做何事都毫无顾忌。
小公子想留着奚昭,却从未考虑过会对月家带来什么影响。
好些世家子弟都在私下里议论此事,光他知道的就不少。
再喜欢又如何。
小公子往后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绝不能落人话柄。
而下大公子离了府,少说三日才会回来,小公子又远在岭山派。
再没比这更好的时机。
粗略想了一遭,月管家看向奚昭,有意骗她:“我早前就和薛家递过信,他们正要追查此事。现下我也是受他们所托,先把散魂踪迹的事问个清楚!”
奚昭早前就收到过薛知蕴的信,自不信他。
那信上说得明明白白,薛家认定蓬昀的死和鬼庙恶鬼有关。
她佯作不知,直接问:“那管家想怎么查?”
管家稍一抬手。
下一瞬,四五个侍卫出现在他身后。
他道:“若姑娘现下说清楚,是如何害得蓬昀魂飞魄散,那便少吃些苦头。念在这一年多的情分,还可放姑娘一条生路。但要不愿说,就只能请姑娘随我去地牢走一趟了。”
奚昭思忖片刻,有意问道:“可地牢的钥匙在兄长手中。”
管家只当自己是在为月府行事,说:“我自然是拿着了钥匙,才说出此话。”
“我知晓了。”奚昭引导着他开口,“你是奉了兄长的令旨来的,是他觉得我和此事有关,才让你来问我?”
管家有片刻犹疑,但最终还是定定道:“正是——请问姑娘,说,还是不说?”
“我已说过了。”奚昭道,“我不知道蓬昀去了哪儿。”
管家神情一变。
他本只是想借这个幌子驱她出府,现在却火气大涨,恨不得立马让她吃些苦头。
“不想说,自有让姑娘开口的法子。”管家冷眼看着她,“奚姑娘,那就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