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
哈利没有丝毫音讯,如同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
少年魔王坐在床上,将细长坚硬的魔杖夹在指尖把玩,时不时低头轻喃咒语,杖尖放出一两朵火花。看似随意愉悦,实则心不在焉。
第十个月了。从1938年9月1日到今天1939年6月,将近十个月三百天,哈利已经消失了十个月。
十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少年学会如何平静面对这个事实,学会如何在思维掠过之时将所有的哀鸣与咆哮噎在喉中,学会提醒自己——哈利·波特于汤姆·里德尔来说无关紧要。
六月份的霍格沃茨很是活力四射,一片闹腾。不仅因为热烘烘的夏日,更因为随之而来的两个月的假期。
回家,这个词对于汤姆来说并不那么美妙。这意味着,他要回到那个没有哈利的、甚至连保姆都没有的空房子。但他仍偏执地回来了。
落尘的家具、阴暗的光线、厨房发酵的奶酪、窗台上枯死的兰草……这样的房子,最适合做童话中吸血鬼的栖息地。
汤姆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嗤笑一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胸口压抑的烦闷。
哈利房间的门如十个月前一样,敞开着。他不大喜欢遮遮掩掩,又或者说,哈利向来迟钝、粗心又单纯。单纯得只要他这样说、这样伪装,他就会轻易相信。
房间里面很整齐。干净整洁的大床、没有任何花哨的台灯、放着墨水瓶和笔的床头柜……哈利的生活很简单。很难想像十一年之前、才二十岁的他有能力买下一栋房子。
汤姆眯了眯眼睛,黝黑纯粹的瞳孔隐晦得让人看不出情绪,怀疑已经在脑海中扎了根,就很难再消除。
哈利出现得太可疑,也消失得太可疑。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已经学会剔除情感影响的少年不觉越发对哈利怀疑起来——或许从一开始,那个人的目的就不单纯?
汤姆的动作顿了顿,深深看了眼窗台上那盆枯萎的兰草,抬手将它推出了窗台。一声脆响,陶瓷盆支离破碎,洒出的土壤盖不住发黑的根须。汤姆突然笑了,露出形状漂亮的牙齿。
汤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就算帕金森的目的不单纯,但去他家也不失一个好选择。纵然汤姆拒绝承认,但他也无法反驳,在潜意识的深处,他仍期待并且等待哪一天,那个绿眼睛的人会推开那扇门。
真是……卑贱。
少年不禁嘲笑,手臂上的肌肉也随之一紧,冰冷的铁钳子“咔嚓”一声,娇嫩的花骨朵应声落地。
汤姆捡起那多正要开放的花,拾在指尖把玩,眸子却忍不住眯了起来:必须要摆脱这种……令人头昏脑涨的、难以控制的情绪。
但命盘总是喜欢规划出人意料的发展。还未等汤姆的心完全凉透,又将哈利推到了汤姆面前。
汤姆看到哈利时,已经是假期的最后几天了。快步入九月,盛夏依旧在伦敦盘旋,但哈利却穿着皮夹大衣。在时空的另一个现实,还是严冬一月。这边十二个月,那边也不过两天多一点。
如同上次哈利回来一样,总是一副难掩的疲倦与虚弱。少年魔王为之前自己做的一切心理准备嗤之以鼻,因为他的心脏竟然还会为此加快跳动的频率。
但汤姆也敏锐地发现了那个人眼中瞬间闪过的防备与身体瞬间的紧绷。
“我……很抱歉,让我先休息一下,好吗?”哈利站在门关,狼狈地瞥开视线。他原以为他能将汤姆与伏地魔区分开,实则不能,更况且,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看吧,他竟然连一分钟都不愿与你多交谈!
汤姆微笑着,侧过身,让出被他挡着的楼梯:“当然。”
哈利已经完全顾不上这床许久没睡过人的被子,瘫倒下去,睡意就一阵一阵袭来。
他伤了伏地魔之后,趁着他还未发现魂器已经被破坏,他便带着邓不利多军迅速转移。巫师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可以携带人类不能携带的东西。于是,匆忙转移阵地这种于人类来说自取灭亡的事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两天时间,他们以精神的高度紧绷躲过了食死徒的探查,在夹缝中找到了一片土壤,毫不犹豫地扎根。
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就越累,还不容哈利多想什么,他就已经睡过去了。他甚至累得来不及去想身上的痛觉是怎么回事。
汤姆沿着台阶步步而上,手从早已擦拭的光滑的扶手上带过,沁凉的木料让皮肤很是惬意。
推开哈利房间的门,哪怕带出“吱”的声响,也没能让一头栽倒在床上的人醒来。
汤姆很想将他摇醒,厉声质问,但终究还是扬了扬唇角,将所有情绪浓缩,压抑在黝黑的瞳孔中,掩上了哈利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