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正午,懒散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梳妆台上,我睡眼惺忪,望着帘帐,仍觉得在梦中。
“小姐,厨房新热了碧粳粥,还有枣泥山药糕,多少吃些吧。”暮歌推门而进,轻声劝道。
“不急,暮歌,你过来。”
不去在乎疑惑的目光,我定定打量着暮歌。稚嫩青涩的脸庞,还有桃花眼下熟悉的泪痣,和记忆中的模样完全重叠。
“小姐?”暮歌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看着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我笑着摇摇头:“暮歌,你去吩咐厨房做糖蒸酥酪吧,我想吃那个。”
“诶!”暮歌惊喜地应了。
待到她轻轻合上房门,我才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帘帐发呆,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
那时新帝登基,自己的父亲被封为当朝右相,官场平步青云。而自己,也变成了相府的嫡二小姐。
后来元宵佳节,临亲王凯旋回京,皇帝宴请群臣。彼时年少的我对着醉酒舞剑的临亲王遥遥一见倾了心,不顾父亲阿姐的反对执意嫁给他。
天安三年的春天,漫天桃花散落在京城上空,映衬着的是一等绣娘们花了三个月才制成的红色嫁衣。我十五岁成亲时的礼遇和排面甚至不输于公主。
本以为自己会像母亲或者阿姐一样,觅得一桩良缘。
可谁知临亲王吴渊成完亲当晚便睡在了书房,第二日更是天没亮就匆匆告辞去了边塞。
此后更是鲜少回京,每每见我也皆是一副避若蛇蝎的样子。
就这样我守了十多年的活寡,但碍于皇家颜面,我倒没有成为太大的笑柄,民间得到的传言也不过是临亲王为国舍家,鞠躬尽瘁而已。
若说起初没有怨恨那是假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何不早些让我知晓,好让我死了份心。
然而过些日子后便释然了,毕竟临亲王妃的日子是真的悠闲惬意,比在相府时还要自在些。
如此不闻世事,安安稳稳地过完十一年。天安十三年,民间的百姓突然开始起义谋反,理由是皇帝宠信妖妃,性情暴虐,徭役赋税,导致民不聊生等等,我向来不关心政局和民生,听说这些时也不以为意,继续吃着点心看话本。
后来我便为自己的不关心付出了代价,朝廷镇压了两年还未结果不说,叛军竟然一举攻下了京城。当时皇帝和贵妃,还有一众大臣连夜逃走,我跑慢了一步被抓为了俘虏。
为了平息一众起义军的怒火,他们的首领决定杀一些官宦贵族来鼓舞士气,而我又很不幸的成为了其中之一。
至今犹记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刽子手看我的眼神如待宰的牛羊,台下的士兵看我的眼神有愤怒憎恶的,有兴奋的,还有迷茫的……
“唉。”我长叹一口气,回顾自己的前世,发现自己毫无长处,远不如话本中女主带着仇恨重生那般激动人心。
“小姐,糖蒸酥酪来啦!”阵阵诱人的奶香味传来,我收回了神游天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