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地关好门,修格因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爬上那几阶楼梯前往二楼的卧室,他扶着越发昏昏沉沉的头,跌跌撞撞地走进客厅,一头倒在长条藤椅上。
原本可以放心地陷入沉眠的,可压在身下的讲义材料硌得人实在难受,修格因闭上眼睛缓了缓,然后艰难地撑起身体,他甚至好性子地把那些已经散开的材料书籍重新收拢起来,期间那个牛皮纸信封从书中滑落下来,正好落到修格因的腿上。
修格因顿了顿,他慢吞吞地把整理好的讲义材料放到一边,然后拿起了那个信封。
藤椅旁边有一盏夜光水晶球,此时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重新躺下的男子借着水晶球照明的光芒,拆开了那封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很薄的便签,便签的边缘并不整齐,像是随手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一样,十分随意。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字迹张扬而俊逸,像是展开羽翼的黑色蝴蝶。
——【休先生,近来可好?】
休先生?
修格因皱起了眉。
这并不是他的名字,他也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难道是丽萨拿错了信件?又或者是托她捎信的人找错了对象?
疲惫如潮水般又一次袭来,修格因举着信件的手慢慢垂下,那张便签像一片落叶般从他手中飘落在地板上。男子的头歪到一边,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柔和的淡蓝眼眸,寂静的房间内,很快传来平和而均匀的呼吸声。
今晚月色极好,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照亮了那张静静躺在地板上的白色便签。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拾起了那张便签。
——是修格因。
刚才他突然笔直地坐起,在藤椅上安静地停了一会儿后,便起身走来拾起了那张便签。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男子明显很仔细地在看那张便签。
只是短短一句话,他看了很久很久。突然,男子伸出右手,一束小小的黑色火焰绽放在他的食指指尖,火焰引燃了那条便签,纸条很快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但同时,一股白色的烟气却从火焰中诞生,在空中幻化成了一行极细的文字。
——【今晚10:00,黑酸梅酒馆见。】
白色的烟字很快消散不见,而男子仍望着烟气停留的地方,久久没有动作。
月光映亮了他的脸,还是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庞,只是那双睁开的眼睛,不再是漂亮的浅蓝,而变成了阴森森的惨白。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双仿佛凝了寒霜的眼瞳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月光亦没有在他的眼底留下清辉——就好像是阴暗漆黑的地底深渊,任何光明和希望都无法在其间驻足,只有永恒的死寂与空洞。
在原地静立半晌,他扬手一挥,紧闭的窗户骤然大开,清冷的夜风吹进室内,吹起了男子肩头淡青色的长发。他一跃跳出窗外,动作矫健而灵活,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包间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厄西正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那杯黑红色的液体。
甚至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他也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看着杯中缓缓上升的细小气泡,一动不动。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我,来了。”他的声音十分僵硬,发音也异常古怪,像是很久不曾张口说话的人,几乎要忘了该如何说话发音一样,“你,找我,什么事?”
厄西抬起头,目光从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披风上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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