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细论,没一只好鸟。
聪明人说话,不必讲到实处,得了孔姿清的回答,孔父就什么都清楚了。
爷俩职务不同,在衙门不常见面,又因翰林院时常加班,回家去也每每擦肩而过,此时光明正大见了,便抓紧时间说点家常。
孔父一腔爱子心肠,问他过得如何,三餐可按时吃,又让他不要忘记朋友,得闲了,家里聚聚。
单纯靠在衙门的一点时间,很难将同僚发展为朋友。
或者说,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挚友呢?大多是科举期间认识的,能维持下来便是万幸。
孔姿清笑着应了,想起秦放鹤,便对父亲道:“我观陛下对子归颇为亲昵,一应嬉笑怒骂十分随意……”
那夜子归被留下说话,具体谈话内容,对方没有说,他也没有问,但肯定不可能无事发生。
再结合现在陛下对子归态度的变化,想来,应该是私下交代了什么。
孔父仔细听了,点点头,“我晓得了。”
眼见各部已有不少官员陆续用完了饭回来,孔父收住话头,抬手帮儿子整理下官袍,摆摆手,“去吧。”
稍后,鸿胪寺。
“再行缩减?”众人惊讶。
已经不算太多了,再减,面儿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罢了,就这么办吧,”鸿胪寺卿沉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再写一道递给内阁,我亲自去。”
若果然戳中陛下心思,便是一干衙门中的头筹,也能露个脸。即便不行……大不了重写嘛!又不是没被打回来过。
次日,礼部。
“大人!”有中层官员跑来找柳文韬,“下官得到消息,鸿胪寺那边的批红过了。”
“过了?!”柳文韬急忙问道,“那咱们的呢?”
刚才回来时他可听说了,兵部额外请求扩建水师、添置火炮的详文可是批了!足足八十万两!
对方就苦哈哈掏出来,“驳回。”
不等柳文韬发话,他便主动说道:“下官已经叫人去打听了,说是鸿胪寺那边主动削了两万两。”
减了?还足足两万?!
柳文韬张了张嘴,心思飞动。
两万,对寻常百姓而言可能是个天文数字,但放在一国接待时,也就是一朵小小水花。
可问题在于,鸿胪寺缩减预算,批红了,他们没有……
所以,礼部也必须要跟着缩。
光禄寺那边,肯定也是一般的情况,问都不用问。
如此一来,接待外宾的款子,起码要少六万两。
多吗?
少吗?
很微妙的数字,不至于影响大局,但许多燃放烟火、供应宵夜果品并美酒,带领看戏欣赏歌舞之类用来彰显国力强盛的细节,就要被迫砍掉。
可这才多少?仨瓜俩枣的,够干什么!
且是朝廷脸面,轻易动不得。
好么,历年都有,偏偏到了你柳文韬这里,没了!外人瞧见,还当大禄朝揭不开锅了呢!
莫说旁人,便是陛下也面上无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外接待大手大脚惯了,冷不丁被要求缩减预算,着实打了柳文韬一个措手不及。
他烦躁地抓过茶碗来吃,惊得旁边几个小官喊道:“大人,茶冷了,仔细伤了脾胃。”
柳文韬肝火正旺,听了只觉聒噪。
什么伤了脾胃,这会儿都火烧眉毛了,还顾得上甚么脾胃!
若一个办不好,只怕自己就要下西南吸瘴气去了!吃口冷茶算什么!
冷茶就很好,透彻!
啊,对了!
历来开销大头,使者们返程时带的回礼必然算一个!
前朝就不说了,泱泱华夏,巍巍大国,但凡四邻有所求者,无有不应,甚么经史子集烟酒糖茶就不说了,丝绸绢帛玉器古玩也不在少数……
就是先帝,到了晚年,也十二分慷慨。若非家底子厚,留给当今的都不剩什么。
柳文韬像终于发现出口的困兽,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备笔墨,我亲自写!”
甚么回礼,撅了,都撅了!
莫说两万,二十万我也省得下!
稍后内阁看着礼部重新呈上来的折子,都笑了。
“这个柳文韬啊,也太过了些。”户部尚书笑道,“如今国库充盈,怎么就吝啬至此?”
吏部尚书闻言也笑,“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整日价同我们哭穷……”
“哎,你哪里晓得我的难处!”户部尚书端茶来吃,唉声叹气道,“这替陛下替朝廷管着国库,便如夫人管家,一分一厘都要用到实处,又要办得漂漂亮亮,又不能太过耗费,难啊,难!”
卢芳枝已经看过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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