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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书页在阳光下盈盈有光,山长熟练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浮动的淡淡墨香,心满意足。
啊,就该如此!
宁静的生活,可爱的学生……
“山长!不好啦!”
粗噶的嗓音如期而至。
山长:“……”
他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又有人坠马?”
来人嘿嘿一笑,“那倒没有。”
山长:“……那为何大呼小叫?简直不成体统。”
来人正色道:“是您说的,日后凡有与小秦相公有关的,一律来报。”
又是他!
有那么一瞬间,山长呼吸骤停,良久才颤巍巍问:“他又做什么了?”
不行,果然一天不拜菩萨就要生事!
“倒不是小秦相公做了什么,”那人道,“是有人非要当众拉他文辩呢!”
哦,文辩啊!
山长骤然放下心来,很有点劫后余生地笑道:“你小子,莫要乱报军情,文辩而已,他们年轻人正该辩一辩么!”
打嘴仗而已,难不成还能说死人?
下头的人到底还是嫩了些,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山长笑着摇摇头,转身继续去晒书,顺口问了句,“跟谁辩啊?”
“新来的案首,高程。”那人老实道。
山长:“……”
那也是个不省心的!
尚未开学之前,在周县令亲自举办的庆功宴上,那高程就曾当众侃侃而谈。辞藻么,也算华美,奈何说了半天,细细品来,好似说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
有心人便看出端倪,说那高程明显是想走秦放鹤的老路子,欲在周县令跟前扬名。
奈何……效果不佳。
反正周县令明面上夸赞了,可背地里,却压根儿没让山长等人多加照看。
来了之后,高程也曾在李先生的下马威课上指点江山。
事后据李先生回忆,“不过如此。”
学问么,过得去,只是浮燥些。
年轻人的通病罢了。
孩子挺好,但也仅仅是挺好。
山长想了想,自己不便出面,却也打发人去叫李先生看着。
报信儿的离开之后,山长不动声色来到自己的书房,先熟练地拜了孔孟圣人相:
“圣人在上,保佑弟子无忧无灾……”
转身,二拜。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无忧无灾……”
再转身,三……
嘶,不对,这回可是正经文辩,既然不会动拳脚,也就犯不着惊动二爷了罢?
另一边。
“好,请出题。”
秦放鹤想赶紧回去休息,决意速战速决,很是拿出前辈风范,将主动权让出。
见秦放鹤应了,高程激动得脸都有些红。
他外祖父是当地乡绅,曾有幸赴县太爷的年前宴会,在当地也算名人了。
而高程本人也自小聪慧,后来渐渐长大,也传了一点名声在县里。
本以为就是独一份儿的,可没想到几年前,突然从京城回来了一个孔姿清!
比他小几个月,比他漂亮,比他更聪明!
高程原本想着,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孩子,家学渊源呢,比不过也就罢了。
他争个第二也不错。
可谁又能想到,去岁突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个更小的!
最离谱的是,那厮竟然还得了小三元!
亲眼见到秦放鹤之前,高程其实没想太多。
可进到县学后才发现,这也太小了吧?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读书,才十二岁的孩子,能知道多少?
家里又那样穷,真能论家国大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