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之前一次说的几乎没有区别。
尼克斯伫立在原地,没有反应。他的双脚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除非有斧头将经络斩断。哈兰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没有催促他,只是等待着沉默被打破。他知道尼克斯有话要说,并且那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终于,胆怯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长官,抱歉。我已经将您的指令传达多次,可是副指挥官执意亲自与您详谈。”
说完他就闭上嘴,把头垂得更低,就像被太阳晒蔫的植物。
沉默持续良久。
就在他感到双腿都要发麻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他一下子抬起头,就捕捉到了指挥官脸上残留的笑意。没有任何戏弄与讥讽的意味,看上去这真的只是一件单纯好笑的事情。
“既然怎么说都没用,就让他继续在门口等着吧。你可以和我住一起,楼上有两间卧室。”
尼克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还有事吗?”
“……没有。”
“那退下吧。”
“是。”
哈兰看着他满脸复杂表情,动作僵硬地转身离开。房间里重新留下他一个人。他盯着门口,很久没有移开视线。
斯蒂尔真是死缠烂打。
哈兰作为指挥官,可以不用参与任何作战方面的计划,把一切交给下属。不用思考,不用烦心,这是当初大主教用来说服他担任指挥官的条件之一。但是,真正坐上这张位子之后,想要行使实权也不会有人来阻拦他。只是,这样的举动似乎在副指挥官的意料之外。多了件麻烦事。
夕阳变成暗红色,已经不适合供人阅读。哈兰凝视着红色的光,直到整个视界被暗红充斥。
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地板上出现一个黑影,像一滴黑墨滴进红色的海。
哈兰倏地转头,巨大的卡利鸟扑打着双翼停在他身后的窗台上,火红色的羽毛仿佛沐浴鲜血,鲜妍欲滴。卡利鸟金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在传递意识。哈兰看着那双眼睛,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与一只动物对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卡利鸟尖锐的长喙中取下一小卷羊皮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暮钟。旅店。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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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指挥官在太阳下山之后就离开了。即便如此,哈兰出门的时候仍然左顾右盼了一番,仿佛青涩的男孩从后门溜出去和心仪的女孩幽会一样。这样的举动令他自嘲起来。尼克斯向他致意。或许因为之前他们之间有些窘迫的对话,他的动作表情仍显得不自然,哈兰差点忍不住又当着他的面笑起来。他喜欢尼克斯,这个男孩虽然敬畏着他,但骨子里有一股率真直爽,让他得以偶尔直言不讳。如果换做斯蒂尔,或许会觉得他极为无礼,但哈兰很喜欢,他不喜欢别人因为身份畏惧他。
哈兰走在街上,感到愉悦。
他曾经想要逃离。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想要逃离沙塔斯城。本以为指挥官的重任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迄今为止发生的似乎只有愉快的事。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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