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搬进家里面后再…水泱觉着他两个虽不能像常人那样大宴宾客正大光明的宣称,可该有的还是得,到时请亲近的人来聚一场,自家摆几桌宴席,自家媳妇心里头高兴了,才好洞房花烛么。
……
林府和水泱这边儿蒸蒸日上,可“原”荣国府这边儿就十分不好了,贾母像老了几十岁似的瘫在床上,眼神呆滞,却是时日不多了。好不容易才进的门来探候的凤姐瞧见,心里一咯噔,这样子,怕是不好了,怎么就几个月的事情,老太太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芝麻烙饼扔了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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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史老太君,您后悔了吗?(上)
凤姐见了快速消瘦颓丧下的老太太心里面很吃惊,一时又想起当初她才嫁进贾家门时老太太对她的好,眼圈就红了。见贾母呆呆的不理人,拉过站在一旁也是消瘦的紧的鸳鸯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请过大夫看过没有?怎么就你一个,琥珀她们呢?”
往日光鲜亮丽爽朗大方的鸳鸯锈着一张小脸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
几个月前,贾府二房和大房分家,贾赦的大房和二房庶子贾环带着赵姨娘和姐姐探春很快就搬出去了,这挤了太多人的乱糟糟的房子一时空出来不少,老太太初时瞅着也是净心,身体一时好了许多,甚至能下去自己在屋里走几步。
贾母虽然分出去了些银钱首饰衣裳,可谁都知道老太太是最会过日子理家的,那些分出去的银钱加起来才多少,不过是面上账本银子罢了,老太太私自的恐怕还有十万两之多呢。贾赦、邢夫人和贾琏凤姐几个能不眼馋这些银钱么,心里都是怨贾母偏心的,要不是贾赦被王夫人败坏家声败坏子弟的作风吓怕了,贾琏凤姐早就在林臻玉的影响下巴不得离了二房那群拎不清的单过,恐怕谁也放不下这些银钱这么容易就搬出去。
就是尤氏婆媳需要仰仗贾母这边照拂过日子,这心里头也不是没有埋怨的,只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不敢说出来罢了。这两个又是笨嘴拙舌的,贾母先前分家时明说了房子还可以住在一起,可衣食日常各家过各家的,这两个分辨不出,只好又央求着贾母给在后街买了一出只有一进的小院子,占了这边一点子便宜后,两婆媳就在王夫人不善的眼光中搬了过去。
尤氏是个糊涂人,先时宁府还在时,万万不敢反驳贾珍一句,最多就敢在背地里对着丫头姨娘使点子不入流的手段,每每还要被贾珍骂,这会儿离了贾母处是一点儿的主意也没有,只会哀声叹气只会掉泪珠子,去贾母处想和老太太、王夫人拉近乎,却被越发不要脸皮的王夫人连讽带刺红着眼泡子回来了。
胡氏出身不高,但很有几分人才手段,很是看不上尤氏的样子,要不是家里兄弟姊妹众多争得厉害,她早就回娘家去了。这会儿只好先安抚下尤氏,又细声慢语把尤氏哄得回转过来,两个人拿着那些银子托一直跟着的老仆在都城远郊买了处小庄子,那里离胡氏奶娘的老家很近,两个女人也算有些奔头。都城过日子花销太大,两人商量着等小庄子的房屋修葺好了,就卖了这处小院子,搬到庄子里面去住。
这两人始终没带走惜春,就是商量好搬走的事情也没跟惜春吱声儿。惜春眼瞅着嫂子侄媳妇就这么搬到后街去,又见环哥儿不要银钱也要带着三姐姐走,心里更是难受的紧,可是往常还能上栊翠庵找妙玉谈说玄理抛开烦恼,可贾家被抄,栊翠庵也被收了去,妙玉和她身边的小师傅已经回江南去了。
惜春见二太太对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小姑娘憋闷的很,常常一股子狠劲上来就要绞头发当姑子去,不过到底是年纪小,若是身边儿有这些说佛讲道的人影响着,说不得哪天真会常伴了青灯去。不过现在没有人给她讲这些佛学玄理,没有人用这些开解她,惜春自己看了些时日佛经老庄,却益发烦躁,后来索性丢开手,只闷在屋子里不出去。历经这么些事情,惜春也是明白不少,她心里也害怕自己的亲事会被老太太用作筹码卖出去,却又束手无策,只自己宽慰自己,幸好年纪还小,暂时出不得门子去。
贾母把惜春迁到自己院子来住,把那处大些的院子给了宝玉,怕他委屈,仍旧改了院名叫“怡红院”。王夫人终于占了那出小院儿,她肚子里没有墨水,偏生想着重新树立威严,硬拉着贾宝玉给那院子起了名儿叫“如禧堂”,不伦不类惹得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嗤笑不已。
八十多年风雨都挺过来了,贾母自然是个有算计的人,她心里头明白自己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手里的银钱,是以不管王夫人怎么奉承怎么花言巧语,半分的银钱都没露给她。
不过到底是年老了,那些采买的琐事她不去管,本来是想交给珠儿媳妇的,但李纨执意不从,一丁点不沾手,任人再说再骂也是那副半死的人样,除了接送贾兰去书塾,镇日窝在屋子里,面都不露一个。
贾母没办法,只好交给王氏去管,王氏从中盘剥些她也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不过眼见紫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倒是心急起贾宝玉的亲事了。要说贾宝玉的年岁并不大,不过常人家小爷十一二岁娶亲的也不是没有,贾母担心再耽搁些时日,等紫鹃生下的孩子大了,宝玉更不好说亲,毕竟谁家的姑娘嫁进来愿意对着个已经知点事情的庶长子,小时还好些,至少能拿捏住也能教的亲近么。
说到贾宝玉的婚事,贾母和王夫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宝钗。本来贾母是图谋薛家的财产,可是现在二房的人都不善经营,再大的金山也挡不住只出不进呀,贾母就想起薛宝钗在家时常帮着料理家里的铺子,本事比起寻常男人都不差,更是心动,又听说那薛大呆子如今变好了,和他兄弟能撑起薛家的半边天,薛家生意比荣府抄家前还要好些呢,贾母就更满意了,有个能干的大舅子,宝玉娶宝钗进门更是合宜了!
这边商量好,那边贾母就派了得用的婆子去讨薛姨妈的口信儿,那婆子巧舌如簧,一说宝钗进门就是当家做主的,二太太身份尴尬不能辖制媳妇,老太太又年老,可不是现成的奶奶么;二说宝玉现在长进了,认真读书呢,以他的聪慧日后封妻荫子都是能想望的;三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府如今虽然破败了,可老太太手里的家私体己并没被抄没,那可不得有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钱,如今把大房打发出去了,这些日后还不都是宝二奶奶的?再者聘礼什么的也不会比那些世家子差。又敲边鼓话里话外是宝钗已经及笄,年纪不小了还没人家相看,贾府那边又是亲戚,又有金玉良缘的造化在,宝姑娘嫁过去还能受委屈么?
不知道薛姨妈是怎么想的,竟然有些心动了,和那婆子唠叨了甚久,宝钗在内屋里听着,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宝玉是什么样的脾性她还不知道么,说句大不敬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他读书入仕实在不靠谱。再者这婆子说了这许多,怎么宝玉未娶妻就让通房丫头有了孕却半个字不提?薛宝钗又急又苦,心里巴望着哥哥回来,能把那婆子撵出去,这段时日她也看清楚了,哥哥是不愿意自己嫁进贾家去的。
不过薛蟠前几日和冷二郎去直隶进货去了,还有几日才回,而且不知怎的,薛蟠自大狱里出来伤好后,就更不愿意着家了,连天在外头忙活,忙的时候就直接宿在铺子里,薛姨妈说他他也不听,看他忙的是正经事,薛姨妈说了几次也就罢了。
晚上,薛姨妈笑着端详宝钗,拉着她娘们儿叙了半宿的话。
薛姨妈是觉得贾宝玉这门亲事不错,她的确被那婆子的话打动了,虽然那婆子说的肯定是夸大了不少,可有句话说对了,薛姨妈心里清楚,宝钗都及笄了,眼看就十六成了老姑娘了,早些年还有人上门说亲可偏偏现在一处也没有,再留下去那就真嫁不好了。
薛姨妈因劝宝钗道:“贾家虽然现在落魄了,可宝玉含玉而生,是个有造化的,咱们又是亲戚,把你给了他们家,我眼瞅着也放心。”
见宝钗低头不语,薛姨妈又道:“我的儿,我何尝不知你的心思,都怪妈妈前些年想着国公府的富贵权势,把你耽搁了,若不然,以我儿的相貌才干纵使嫁入侯府宗族都是可的。如今虽然不显,可咱家没了皇商的招牌,到底就成了一般的商户,那些高门是瞧不上了,你…你,你年纪又不小了,唉,咱们娘俩是造的什么孽哟,我好好的女孩儿……”说着这个便哭起来。
宝钗忙宽慰她,只是心里也是自叹自怜,想起来少时和贾家姐妹一起做的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姐妹们都嬉笑她“我们家已出了个娘娘来,难道宝姐姐将来也是个王妃么”,心口跟刀磨似的疼,眼睛一酸,颗颗泪珠子就停不住了。
薛姨妈擦擦泪,握着宝钗的手道:“话说回来,我也算看着宝玉长大的,那孩子最是个温柔体贴的,往日里就‘姐姐姐姐’叫的亲热,待你比别人都好上几分,你们俩又有话说,若是成了,莫不是一桩美事?”想起紫鹃和她的肚子,薛姨妈眼里闪过一道厉芒:“至于他那个叫紫鹃的通房,我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是主她是仆,只要笼络住宝玉,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那碍眼的没了,你想想小时候你父亲不是还有几个受宠的姬妾么,可到后来那些人怎么着了?”
这话说的就忒露骨里些,饶是宝钗一向比旁人家的女孩儿成熟大方也被这话弄得低头不知怎么好。薛姨妈说出口也知道自己莽撞了,跟未出门子的姑娘说这些就过了,不过薛姨妈对后宅的事情比宝钗这个姑娘到底见得多,因道:“我儿别嫌妈妈话直,但凡女人,这些你总要学会的,那个爷儿心里不花花,屋里头没几个狐媚子的?”
这话说出来母女两个同时想起黛玉来,倒不是别的,而是随着和林府结亲,这席家的惯例“四十无子方考虑纳通房”的规矩传了出来,在都城引起一片哗然,多少人家面上不屑可心里面掂量着人家子弟做女婿,更私底下羡煞了满都城的闺秀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