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结丹了,他又把铸好的剑炼化成为飞剑,终日揣在身体里,可他从来没动用过。
他的剑没开刃。
能给南剑开刃的刀,已经让南剑亲手折了。
武道虽式微,但北刀本不该消失得这么彻底。
就像南剑子嗣虽单薄至此,却也没有真正地断代过。只有北刀,一场大火,三五死士,两百三十七条人命,连条狗都没剩下。
这其中,南剑又掺和了多少呢?
冯宽自少年读到祖辈的笔录,从此便出了家。
曾经刀客自北出,狂放不羁,南人便看不得他们的疏狂,认为他们身居北疆,让蛮风浸透礼数,可事实呢?
北刀风骨依旧。
他们冯家背了人家一门的命。
冯家自那时起就子嗣单薄,药石无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染了血。
洗不净的血。
雁南沉默着,忽然问:“你都知道?”
冯宽撑着地站了起来,道:“这话应该我来问,我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二十二年前,冯宽来到了这里。
当时的雁南也才十六岁的光景,却已经凭借“雁北刀”的声名组建起了起义军。北刀虽沉默千年,然而当它现世之时,一定会有群刀响应。
那是冯宽第一次亲眼看见雁北刀。
雁南当时正在夜探猛安军营,冯宽心中有愧便跟了上去。刀剑双侠并非都是侠,冯宽只不过看见北刀遗孤,想替祖宗赎罪。
冯宽先他一步杀了猛安,雁南就站在营帐门口。
雁南看着他,于万千火光中问道:“南剑?”
冯宽:“南剑。”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大家都怔了一下。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们疑惑的机会,雁南提起雁北刀,挡在了冯宽面前。他将冯宽的剑推了回去,坚定地说:“北刀还没有亡。”
那一夜他杀了很多人,狂刀本自狂。
冯宽的剑也一直没机会□□。
当时的少年如今已长大成人,然而疏狂不减半分。
雁南道:“当年你不辞而别,我去寻你,途中遇见了蛮子的旧贵族,他认出了雁北刀。”
冯宽不说话了。
北刀灭门,北蛮在明,南剑在暗。
前朝没有沧涯三军,北蛮所畏惧的,也只有北刀。
是深入骨髓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