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门瞪了他一眼,艰难地腆着圆鼓鼓的肚子,正对着天池跪下叩首又爬起……
叩到第四遍的时候,白掌门额头已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弯下去的膝盖也越来越僵硬,仿佛无形中有股力量牢牢阻止他下拜。
他连吸了好几口气,咬着牙硬生生地噗咚跪了下去,雪地被他跪出两个深深的坑,他弓着身,后颈却怎么也弯不下去。从背后看,他的姿势很像古代戴枷跪地的犯人,等着某个判官衡量他的罪行。
关卿示意萧七将离得最近的一根大山香点上,香烟生气时,束缚着白掌门身上的力道稍稍缓和了一些。
白掌门深吸一口气,趁机赶紧完成了这一拜,却在站起来时又遇到了阻力。他的双腿犹如绑了两块巨石,压得他根本无法站起。
关卿对萧七道:“再点两根。”
第三根山香燃起,白掌门轻舒一口气,撑起双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岂料站到一半,他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噗咚一声重重跪到在地,洁白的雪地上洇出两滩鲜红的血迹。
“掌门!”
“掌门!”
长白山弟子惊呼着上前想去扶起他。
关卿厉声高喝:“不准去!”
但他话音未落,其中一个长白山弟子已扑上前,使劲将自家掌门扶起来,同时恨恨地瞪向关卿:“你就算是定坤观的观主又怎么样!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流行三跪九拜,我们掌门他这么一把年纪了……”
他没说完,叶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年轻人啊。”
那年轻弟子被他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想说什么,一直平静如镜面般的湖水骤然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水浪在空气里瞬间冻结成冰,如一杆长枪蹭地一下穿过那名弟子的喉咙,鲜血顿时溅了白柿子满脸。
长白山剩下的弟子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惶恐又绝望。
白柿子颤巍巍地摸过那个年轻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嚎啕大哭:“十四啊!我的小十四!”
他搂着那名弟子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都怪我这个当师父的没本事,也没出息,护不了你们。我算什么师父,什么师父啊。”
“哭够了就继续吧。”关卿淡漠地打断他的痛哭,“你再哭下去,又要多死一个。”
长白山弟子们红着眼圈怒视着关卿,像看一个不近人情的冷血怪物。
连萧七看关卿的眼神也微微闪烁,萧七不是愤怒,而是觉得微妙,这种微妙来源于关卿脸上那种陌生又呼吸的神情……
他的心突然乱成一团,烦躁地抽出一根烟想要给自己点上,打火机凑到烟上时他的动作生生停止了。
不能抽,萧七脑海中有道声音不断地对他重复这句话,他下意识地就要收起打火机。抽到一半时他瞥见叶璟意味深长的眼神,动作一僵,背后冒出一层白毛汗。他猛地将烟从嘴里抽出,如同见鬼一样死死盯着它,有什么在他脑中呼之欲出,偏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摁死。
罗影被他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给吓到了,悄咪咪地朝他靠拢过来:“七,七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七重重摁住太阳穴,困惑又猜疑地看着那根香烟,不由自主地看向关卿。
天池顶上的风如一只狂暴的野兽,将每个人吹得东倒西歪,连叶璟也不能避免地一头凌乱。
唯独关卿,他双手交握着萧七给他的扶桑石,淡定甚至可以称得上闲适自若地立在白柿子身旁,他似乎感应到了萧七的目光,头也没回道:“继续点香。”
萧七盯着他的侧脸没有回应。
关卿轻声道:“七哥,点香。”
这一声七哥重重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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