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月光映入窗棂,照亮屋中,那怪人竟是一片单薄的纸人。
关卿抬起手奖赏般地摸了摸它的头,寻思片刻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名字,我给你起的名好不好?”
纸人仰起苍白的脸,竟能看出几分欣喜之情。
关卿敲敲桌子:“就叫二狗子吧。”
纸人:“……”
这一晚,睡着了的关卿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嘤嘤不绝。
关卿在龙城住了几日,独自一人去了北郊,那里葬了许多战时为国为民牺牲的英烈。他拄着盲杖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前找了许久,最终停在了一个荒僻的角落里。
他蹲下来仔细地摸着墓碑上的字,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坟是衣冠冢,那人死于敌军的轰炸,尸骨无存。这样的死法,下去投胎估计也会受刁难,来世想走个好人家大约是不行的。
关卿从袖中摸出三根香,香是知春道人给他炼制的,说是贿赂阴司官员的好东西。他一丝不苟地将三炷香端端正正插在香炉里,希望能给那人来世博个好前程。上完香,他对着墓碑发了会呆,打算走了,却不小心在旁边又碰到块紧挨着的墓碑。
碑上无字,落款却是萧七。
他觉得奇怪,那人死时并未婚配,即便他算到他命中姻缘,但随着他的亡故也是无疾而终。
关卿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城里,路过茶楼时他想起小山喜欢吃这里的茶饼,便进去买了一包,等茶饼出锅时旁边一桌有人在侃大山。
巧的是,这几人说得正是他才看望过的那位故人。
男人一生跌宕起伏,足可有传奇来形容,那几人把他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说到兴起一人唾沫星子横飞,说到男人在世有个秘密的红颜知己。男人对她用情至深,在军中时便常与人提起,只道等功成名就娶她过门,岂料天意难测,一对有情人终是阴阳两隔。
又一人说,你说得不对,男人爱慕的那位女子明明是他父母给他定的童养媳,温婉贤淑,只等着男人建功立业回家成亲。
马上一人立即否决,说你们说的都不对!男人喜欢的女子是在他落难时期的救命恩人,两人一见钟情,男人许诺女子等他驱逐外敌,国泰民安便回来与她厮守一生,那城外的双人墓便是男人的同袍特意为他们留的。
关卿越听越离奇,听到最终止不住发笑。
那几人脸上挂不住,质问他为何发笑。
关卿提起小二递来的茶饼,摆摆手:“你们说的都对。”
他走后,一头雾水的人问小二:“这瞎子是谁,怎得眼生得很?”
小二连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是近来鼎鼎有名的一位风水先生,叫……叫什么来着的,纳音,对,纳音!听说他能见鬼神,善断阴阳事,上次薛行长家二小姐的疯病便是他治好的,要不是他是出家人,薛行长还想把二小姐嫁他呢。”
关卿在龙城住了数年,最终仍是离开了这里,牵着毛驴往他熟悉的故土而去。
长途跋涉到了N市,他在块荒地里转了几圈,揪了根茅草,在地上画了个圈,与小山商量道:“就是这吧。”
小山撅起蹄子刨了几下土,发出几声赞成的驴叫。
数月后,悬着定坤观牌匾的道观坐落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