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顾学礼亲手雕刻的三块儿精致的骨刻神偶,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虎骨,刻的是带着鬼脸儿面具的人在跳舞,好像是满族的萨满在祈福,刻的很传神,栩栩如生的,是六厘米长的薄片儿,上面一个小孔,能栓绳子给孩子挂在脖子上。
看到东西的时候,我惊讶地说道:“学礼还有这手艺那,真是看不出来啊!”顾学礼抿了一口酒苦笑道:“我是老北京的满人,是正八景儿的旗人,这刻神偶的手艺还是小时候跟长辈学的,可惜我就会刻这一种图。
我们旗人祖上说,孩子小的时候,带上骨刻神偶就能得到神的庇佑,然后平安长大,所以,长辈就会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给孩子刻一块儿牌子,还说选的越凶越厉害的动物骨头,越好。”
说着,顾学礼拉出一块儿刻着同样图案的牌子,只是这个小一点儿,也就三四厘米长,顾学礼继续道:“这个是用次一等的狼骨刻的,是我爷爷亲手刻的,我爷爷说,猪骨、鹿骨、熊骨、狼骨、虎骨,这些骨头是最有福气的,但越往后的效果越好。
早先我是不信的,要是真那么好,我能遭那老些罪?但是,打从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还是有用的,这不就跟村里的人换了这虎骨,就是希望对这三个孩子也能有用,让他们以后有大福气。但是,我就会刻我们家族信仰的神偶。”
我好奇地问道:“这神偶还分家族信仰每个家族信仰还不一样?”王润生和花伯来也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于是也都放下酒碗看了过来。
顾学礼笑道:“满足分为几大姓,反正不管后来姓什么,追根儿也都是这些姓氏留下的后人,这每个姓的信仰都是不同的,据说,那时候满族的萨满很厉害,他在祭坛上摆下各种物品,然后坐在中间用自己的血替族里祭祀,直到自己昏睡过去,这时他就会做梦,这是神的启示,告诉他,这个族的守护神是什么样子的,他醒来后,会如实的复述自己梦见的一切。
萨满讲述出来的,那就是族里守护神的样子,比如人面太阳神、妈虎子魔鬼脸、鲤鱼神等等,但是,不管是什么样,那就是守护神了,得知自己的守护神样子,族里的族长或者每家的大家长,就得马上学会雕刻这位神灵的样子,帮着自己的族人或者子孙避祸祈福,我们族的就是妈虎子魔鬼脸神。”
我听后更好奇了,问道:“妈虎子魔鬼脸,这是什么名字啊,你们怎么会给自己的守护神,起这么一个名字?”
顾学礼摇头道:“哪是我们自己起的,这是神偶自己起的。”看到我惊讶的样子,顾学礼又解释道:“这萨满昏睡过去之后,等醒来就会击鼓跳神,讲自己得到什么神梦,这神偶叫什么名,什么形状,可以用什么骨头相配,他能管什么,有什么本事,还有喜憎,免得冲撞。妈虎子魔鬼脸神,就是守护,他不会让任何邪祟来碰他守护的孩子,只要不丢弃,就不会被放弃。”
第48章
过年,是喜庆团圆的日子,但是,对于独身在外的人来说,越是这样的日子,就会越难受,看着别人家一大家子乐呵呵的,那滋味儿除了当事人,根本体味不到,顾学礼还好点儿,起码没有什么可顾虑的,而王润生和花伯来,却连亲人是否健在都不能确定。
喝着酒,王润生苦涩地对花伯来说道:“你说,你嫂子咋就这么死心眼了,我让她领着孩子,直接指认我,欠了断绝书,好好活着,她非得要陪着我,最后死在我怀里,你说我这辈子能心安的了吗?要不是她最后非逼着我活下去,真想一了百了。”
花伯来劝道:“嫂子跟你娃娃亲长大的,感情自然重,哪能说分就分?再说,小六带着咱们两家人偷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还得好好活着,起码日后找找他们,能确定他们还活着。”说着,眼圈就有点红。
为了掩饰尴尬,花伯来喝了一口酒对我说:“小俞这是买的谁家的酒,真够烈的。”我也不揭穿,顺着他的话说:“酒疯子家的呗,也就他酿的酒够味儿。不过,来年你们想喝酒就可以喝了,我给酒疯子他娘治好了病,他把酒曲送了我一点儿,我自己也酿了两缸,到时候好了咱们一起喝。”
王润生却还有点放不下地问花伯来道:“伯来,小六拖得那人把握不?”花伯来摇头道:“这我哪知道,那些年咱们搁德国,跟小六也没啥联系,要不是后来咱们回来,小六娶了我媳妇儿的三妹,咱们还就是普通的族亲。
不过,听说小六子在外面混的不错,这回拖得是个挺有本事的蛇头,是个道上人,这样的人都讲义气。算了,咱们别搁小俞这儿讲这些没用的,大过年的平白给人添堵那、咱们就往好了想吧,左右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想那些干什么,咱要是有熬出头那天,就去看看找找就完了。”
王润生赶紧止住话头道:“瞅我,这岁数一大,喝点儿猫尿就开始话多了。小俞这红烧肉做的真地道,咸甜适中还不腻人,就这做饭手艺,跟前儿的,谁家婆娘也比不上啊。”我笑笑没说什么。
就在我们喝酒的时候,外面的窗户被敲响了,我赶紧出屋,就看到王立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跳栅栏进来了院子,只是我的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外面又都是放炮的声音,一时没听到,他这才敲得窗户。
看到我出来,王立秋赶紧说道:“俞大哥,王叔他们是不是在你这儿?”我点头道:“是啊,正喝酒那,你进来吃一口?”王立秋着急道:“别喝了,赶紧让他们绕道回去,白向红那俩傻逼去大队举报了,眼瞅着上你这儿来了。”
这真是过年都不让消停,屋里三人自然也听到了,赶紧穿衣服穿鞋下炕,只是门前已经听到脚步声了,想要从前门走肯定是不行了,事不宜迟,我当即到:“跟我来,咱们搁后墙出去。”顾学礼倒是没意见,王润生和花伯来却不行,老胳膊老腿儿的,真有点儿难为他们。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三人都没吭声就跟我过来了来到后院,我也没时间解释,只能挨个抱着他们越过栅栏,最后又扔过去一捆柴和给他们,三人会意,顺着后墙往前走,前边已经有人拍门了。
我赶紧往回走,王立秋看到我的身影,这才过去开门,王立秋皱着眉道:“你们干什么,这大过年的砸门,谁家死人了还是咋地,连个年都不让过消停!”我也走过来说道:“你们这是谁有病了,这么着急?”
大过年的,这话挺不吉利的,我们又都是直接冲着那几个知青说的,这把几个小青年气的,本来就冻得通红的小脸,这回更红了,白向红指着我道:“你跟那些臭老九打连连,让他们上你家吃肉过年,有亲近走资派、现行反革、命嫌疑,还敢大言不惭。”
我冷笑道:“说话得讲证据,你哪只狗眼看到的?你们屡次污蔑思想进步,愿意扎根农村支持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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