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防着追兵,又要防着乞丐,且还要挑好走的路,待师瑾卿看到空屋时,日头已伸到天顶。
看是看着了,走过去却还要好些时候。师瑾卿累得不行,但是一想到单康,她就仿佛又有了无穷的力气一般,似乎再走上一个时辰都可以。只是这力气终究是虚的,再没几步,师瑾卿就被晒的头晕眼花,一脚踏空,从山上摔了下去。
“大姑娘!”
那小乞丐就像凭空生出来的一样,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捞住了她。
“你怎的又……”
“大姑娘叫我走,我偏留下,叫你气的牙痒,这样才好记得我。”那小庞调皮的一笑,嬉皮笑脸的将师瑾卿拽到树旁,他现在倒是不很臭了,还换了件旧衣服,“还好你走的慢,我又来得及时。不然叫你从山上掉下去,准摔个稀巴烂。我还得给你收尸……不过真的那样也好。这尸体啊,可比叫花子臭多了,到时候咱俩谁都不嫌弃谁。”
“你总管我的事做什么?”师瑾卿惊魂未定,一时忘了要将这人推开,还任他挽着胳膊说了会儿话。等她反应过来,抽走袖子,想到被他揶揄,心里又是怄的不行。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我不是说了,要向大姑娘报恩的?”小庞笑道。
“我也说了,不用你报恩。”师瑾卿说。她是被困在这里,不过等见到单康哥哥,自有人保护她。要是现在和这乞丐扯上关系,不清不楚,往后叫单康哥哥误会,只会多生事端。
“大姑娘没进过山吧?”小庞突然说道。
师瑾卿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愣住了。她瞧见小庞眼睛,在树影下时明时暗,正好像他的心思一般,叫她怎么也看不出个清明。只是她总有种感觉,他不是那么单纯的想要报恩。乞丐孤儿可怜,她也不想自己这样小人之心,只是换做旁人,若是遇见小庞这样的乞丐,也免不了会多想一些。
“这边的山上很少人来玩,是打猎的地方,也是野兽下山的地方。最近沽远又闹狼獾,所以布了这许多捕兽的陷阱。”小庞挑了一块石头,扔向一块草皮,那寸长的石头便如入水一般,师瑾卿眼睁睁的看着它没了进去。
“这样的陷阱少说还有十多个。都有十几尺深。”
“你如何知道?”师瑾卿想到自己上山的时候,有些后怕。又想起小庞说的,是他引开了李家的人,不禁怀疑起来。倘若山上真有猛兽,那些家仆不敢上来也是人之常情……那小庞又怎么敢上来?她怎么都不肯相信他是要报恩的。
小庞并不回答,继续说道:“且里边都插着数尺长的竹片片,害怕野兽再爬出来,生了怨恨,下山害人。干脆皮也不要,叫它一掉下去就肠穿肚烂,死的凉透。”
师瑾卿心下更加犹疑:“你莫要吓我……”
“我一个臭要饭的,怎么吓得到大姑娘,你这镖局的大姑娘,又怎么会害怕这点小事呢?”小庞奇道,转身又生起气来,“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罢便又丢下师瑾卿一个,头也不回的走了。
师瑾卿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赶路。每每快走到危险的地方,便有人用石子投她。她开始有些惊慌,两次之后也明白过来,是小庞在偷偷跟着。她虽然有些感激,却还是不想招惹那小乞丐,便权当做不知道。好在到了空屋之后,小庞没有再出来找她说话。许是知道后边没有危险,半路就离开了。
师瑾卿看着空屋,残垣断瓦,蔓草丛生,比起儿时又破败了许多。她如今要在这里躲避休息,还不知道要逗留多久。
空屋本是山上猎户给猎物剥皮的房子,据说以前也有人住,只是后来不用了。空屋造的四四方方,师瑾卿依稀记得,里边的院子原先放着不少铁笼,都生了锈。里头也有房间,只是后来无人打理,空空荡荡,连老鼠也见不到一只。这里还有前门后门。前门通修好的山路,他们小时候上山来玩便走得那条路。那路好走,是用石头铺的,大约一个时辰就能上到山顶。而后门通的则是她刚刚过来的方向。很少有人记得这里还有一条路能上来,她踅摸着,这时候正好能从后门进去。
“蠢材!”
岂能料到,本该无人的山上空屋,竟有人在大声呵斥。
那人在屋内,似乎极为愤怒。师瑾卿站在外头,都被这一喝声吓得愣在原地,耳朵也痛的嗡嗡作响。她本就不愿多惹是非,这里如今既然有人,她当下决定另寻他处。正当她意欲离开之际,那屋子里的人又说了一句:
“那镖局当家如何说?东西没了,赔是不赔?”
“说……说是从一开始便不曾见过……”
饶州说得上名头的镖局有很多,可在沽远镇提到镖局,旁人能想到的有也仅有师家的长芬镖局一所。故而听见‘镖局’二字,师瑾卿便忍不住的走到窗沿下边,想听听究竟是镖局发生了何事情。
‘嘿,我本该赶紧逃去的呀,在这听些什么呢……师瑾卿啊师瑾卿,你说乞丐儿多事,你自己不也一样?敢情你听了和镖局有关的事,还能折返回去再告诉他们?’她这时忽然想起儿时在师家也有过快乐的日子,她娘在时,她爹也不曾苛待过她。再想到之前单康的不辞而别,加上小庞那乞丐叫人烦恼,心里一下子难过起来。屋内的谈话听见多少,她自己也不大清楚,只觉得他们说的那些人名地名,门派官职,她一概不知,本想知道和镖局有关的事,谁知还是糊涂听了,正要离开。屋里的人却忽然惨叫一声。师瑾卿抬头一望,竟是一人拔剑,将另一人刺死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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