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值严冬,屋外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雪,这样的天,要是换成别的事,两人是谁也不会出去的。
由此,以后遇到建军不能去接,都由建业和建设代劳。
去年过春节,姐俩和全家人熬年守岁。吃过年夜饭,俩人就发挥自己的强项,不断调动大家的情绪,又是唱又是跳,讲故事,说笑话,猜谜语,一场名副其实的家庭联欢会。以前的除夕夜家里从未这么热闹过,就连建军和建设这两个家里最活泼好动的,与她俩比起来也自愧不如。一家人在她俩的感染下,都像喝了酒似的兴奋着欢笑着,直到过了半夜,熬过了新年,父母都觉得累了,这才收场。父母说,我们两个自打来到这世上,还没有这么乐着熬到半夜呢。
虽然还不是家里的一名正式成员,但白洁的离去,使这个家缺少了热闹,缺少了欢乐,人人都感觉到家里的沉闷和凄凉。白洁就这么带着一片欢歌笑语悄无声息地走了。建业和建设及家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仿佛家里依然晃动着她的身影。他们认为她没有走,只是到很远的地方去旅行,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妹妹的离去,使姐姐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情绪坏到了极点。父母早亡,与她相依为命的妹妹又突然离她而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她恍恍惚惚,终日不能从悲痛的阴影中解放出来。料理了妹妹的后事,姐姐告别了建军,告别了这个家,告别了这座城市,怀着凄惨的心情,孑然一身回老家去了。这里的工作也辞了,她不想再滞留在这座令她伤心欲绝的城市,不想再看到这里熟悉的面孔和一切景物,她不敢面对现实,她不想睹物思人。
白洁的死使建军倍觉哀伤,虽然二人还未到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地步,但毕竟有了感情,而且正在不断的升温。他感叹自己初恋的悲哀和命运的多变。工作和生活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晚上睡觉时,建设对好几天都默默无语的建军说,你也别太那个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可能就是命,认命吧。
建军依然默默地躺着,不作声。
建设又对建业说,我现在特想听她唱那首唱总理的歌!
建业说,我也是!
在怀念白洁的时光中,转眼到了年底。胡同口忽然贴出通知,说羊毛衫厂要招工,是大批的招,但要参加考试,择优录取。对建业来说,这得确是个好消息,干了近一年的装卸工,他没有像建军说得那样,遇到过学雷锋做好事的机会,装卸工还得继续干。现在终于有了进工厂的机会。他认为进过高考考场的人,再去参加个招工考试,那还不是小菜一盘。可他又有些犹豫,他觉得和队里这帮哥们处出了感情,这么一直干下去其实也挺好。另外羊毛衫厂主要招编织工,大老爷们干这个有点掉价。虽然装卸队不可能长期干下去,但还是应该有个好去处。
第二天上班,队里人知道这事后有的骂他,有的劝他。这个说,傻逼,多好的机会,别人逮还逮不着呢,你是文化人,能扛一辈子大个?那个说,别冒傻气,可不能让这鬼地方耽误了一生的前程。我们是走不了,能走早走了。队长则语气坚定地说,去,坚决去,来他个鲤鱼跳龙门。装卸队里是有你的用武之地,但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到工厂里更能发挥你的才能。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建业利用自己所学课本里的知识,利用杠杆和机械传动等原理,上个月配合队长用一些旧机械,拼装成一架装卸大型货物的简易工具,降低了劳动强度,提高了劳动效率,增强了安全性。为此建业得到队长和办事处的奖励。
听了队长和大家的话,建业这才定了心,报了名。不久参加了考试。等待张榜公布这几天里,建业忽然想,估计考不上,要是考不上就不能怪我不想去了。考试成绩出来,招150人,他排在第24位。
到队里把结果一说,队友们都高兴得不得了,那情形倒好像是他们考上了。队长大声说,这小子有出息,像个文化人。今天下班队里出钱,咱们唑一顿,给建业庆祝庆祝。大家齐声叫好。
饭桌上建业醉了个一塌糊涂。队友们怎么把他弄回家,他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