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沉闷的空气一下子又活跃了,两人开始说笑了。两人便说笑着给自己提神打气,边脚下不停的向前摸着。
走了没多久,路不但没有再加宽,反到又窄下来,建业的心也随之又被吊了起来。孙立的心也有些凉,他心里暗暗地骂道,他妈的,哪有什么主航道,都是骗人的。无意中他忽然想起兜里的烟。他拉了一把建业说,咱先别走了,抽根烟,定定神。
此时建业的心象飞在半空中的气球没有着落,被孙立一拉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暗中孙立点燃了一根烟,这是上个星期他用剩下的早点钱买的一盒烟。那天晚上建业已经抽了他一根了。建业接过孙立递过来的烟,孙立为他点燃,他吸了一口,被烟呛得咳起来。
两支香烟鬼火似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一明一暗的闪着。孙立想起什么似的一把将建业手里的烟,连同自己手里的烟一同扔在地上,连忙用脚踩灭说,不能抽烟,听高年级的同学讲,物体燃烧需要氧气,洞里的门堵了,空气就有限了,没有空气,咱俩就得憋死。听到死,建业打了个冷战,觉的脖子后边冷飕飕的冒了股凉风。想着死到临头了,建业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子有些大了起来。去他妈的,死就死吧,我要死了,别人见了我也害怕,别人都怕我了,我还怕啥。建业胡思乱想着,心里到平静了下来。他对还站着愣神的孙立说,嘿,往前摸吧,
二人顺着墙继续往前摸着,像两只没了头的苍蝇。建业忽然觉得有一丝凉风迎面飘来。不对,刚才是害怕,脖子后面冒凉风,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怎么还冒凉风呢?孙立这时也感到了迎面时有时无的风,他一把抓住走在前面的建业,语无伦次地说,风,死不了啦,风把洞口吹出来了。建业也激动的大喊,就是风,地下哪有风,肯定是洞口吹来的。
两人兴奋的迎着若隐若现的风慢慢地往前摸,不时地给对方打气,也给自己壮胆。大约过去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前面忽然闪出一丝亮光,两人为之一振,终于见到了光,看见了光就看见了希望。迎着光他们摸爬着来到一个出口,那微弱的光原来是星。爬出洞口举目四望,原来他们顺着防空洞已经来到了郊外。这个洞口是个已经废弃了的洞口,旁边堆着砖块,像是要封口的东西。孙立和建业看着洞口旁的这堆砖,又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个人一下抱在了一起。他们心里都在感激这废弃的洞口,是这废弃的洞口让他们获得了一次新生。他们彼此放开,面对着城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郊外的新鲜空气。这时才感到浑身发软饥肠辘辘。
在夜幕的笼罩下,远处的城市像一片色彩斑斓的积木,有数的几座不甚高大的建筑物上,闪烁着迷人的霓虹灯,隐约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和火车的汽笛声。虽然没有电视里见过的大都市灯火通明不夜城的繁华景象,但也透着塞外小城北方硬汉般豪爽的生气。建业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远距离的打量着这座自己正在生活着的城市夜景。刚刚摆脱了黑暗绝望甚至死亡困扰的建业,忽然觉得养活着自己的这座城市远不像以前他想象的像家的生活那样遭。家里的生活不正在好起来么?小城不也正在慢慢地发展么?
孙立抻了一把正在遐思的建业,说,喂,你又瞎琢磨啥,课间你不出去活动,经常一个人在座位上瞎琢磨,现在跑到大野地又发什么神经。快想想回了家怎么交待吧。
通过这一次的防空洞历险,建业觉得自己一下就长大了,觉得自己考虑问题像大人一样复杂起来了。建业不再感慨。与孙立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两人约定回家都说在对方家里写作业。
郊外的夜晚静悄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农户的窗户里闪出昏暗的灯光,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大田里庄稼长得正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稍远一些的地方早已与黑暗含混不清的纠缠在一起。高阔深远的夜空,点点繁星在闪烁,空旷的让人觉得心里没着没落。建业收回感慨的目光,对走在旁边的孙立说,我觉得活在城里真好!孙立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也说,嗯,就是真好。路边的灯光随着市区的临近逐渐的明亮起来,一如此时孙立和建业的心情。回家的感觉也由虚幻而变得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