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闻言,劈手把她揪到身前,细看了一看,虽比不上晴雯一半,却也有几分水秀,视其行止,聪明皆露在外面,且也打扮的不同。夏金桂冷笑道:“这也是个没廉耻的货!她背地里说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这可是你说的?打量我才进门,什么都不知道呢。”随着这话,五指成爪,由上而下,狠狠往四儿脸上抓了一把,生生挖出四道由骨眉及下颌的血痕,触目惊心。也不等四儿哭冤,招呼自己带来的一个婆子道:“把她家人叫来,让他们立刻拿出钱来把她赎走。如果拿不出,就卖到窑子里去,那里有的是跟你同日生的想做夫妻呢。”四儿吓得大哭,抱着夏金桂小腿求饶不迭,然而没用,继晴雯之后,她也被生拉硬拽出去了。其实夏金桂最想卖的是晴雯,只是她当时病得实在不像样子,料想卖不上价钱,这才作罢的。
彼时宝玉正在探春李纨出耍痴卖娇,追问姐妹们的下落,被不耐烦的探春出言喝走,失魂落魄的进了二门,迎头看见四儿哭得软瘫着被架走,因忙拦住问道:“那里去?”四儿泪眼朦胧的抬头看见宝玉,急忙哭喊道:“二爷救我,二奶奶要卖了我,二爷救我啊二爷。”宝玉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问道:“凤姐姐为什么要卖你,谁都知道你是我屋里的,纵有不好,还有袭人教导呢,怎么就要卖了去?你等着,我去找凤姐姐问问清楚,你们快松开她,别这么拉着,当心弄疼了她。”这些人都是夏家带来的,谁肯把宝玉放在眼里,一个粗壮的婆子上前一巴掌就拍在宝玉膀子上,生生将他打到一边看,她也不说话,回身扯着四儿就还往前拉,顺手还堵上了她的嘴。四儿没机会告知宝玉卖她的二奶奶并非凤姐儿就被拖远,再没有求救的机会了。而宝玉呢,一心以为是凤姐儿所为,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大事,也没太放在心上,还有时间挑无关紧要的茬儿。他平生没见过敢对他动手的妇人,又惧又气,也不敢说话,恐她们听见了会回头打他,恨的只瞪着她们。看走远了,方指着恨道:“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气冲冲的骂完在场唯一的一个男人,甩袖冲进了自己屋里,想着要找袭人晴雯两个述述委屈,等发泄完了再去找凤姐儿说四儿的事。
一路飞奔回去,进了屋子,就见夏金桂板着脸坐在正中,那模样和刚才打他之人恁地相似,当下有千言万语也全吓回了肚子里,就连袭人跪在地上哭得哀哀欲绝都没敢问个究竟。
夏金桂昨夜就知宝玉是个傻子,心下怒火炽盛,见了他便不理,也不收敛行径摆个温柔的样子,兀自在那里树威风。继晴雯四儿之后,曾经打发宝玉洗澡洗了好几个时辰洗到满地满炕都是水的碧痕和曾经跟傍晚以后和宝玉两人单独在树荫下执手谈笑的春燕也先后被撵了出去。春燕被她娘骂骂咧咧的赎了回去,碧痕则无人认领,最后到底去了何处也无人敢问。袭人倒是被留下了,只是被揭穿了伪善的假面,又被贬成最低的洒扫仆妇,且被踢坏了眼睛破了半边相之后,她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不想也知道。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震住了宝玉一干人等之后,夏金桂的野心迅速膨胀至贾府中馈上头,而且她不仅惦记二房,连大房都视为囊中之物了。夏金桂见丈夫软弱,又无婆婆,当即持戈试马。先时不过在宝玉房中耀武扬威,后来倚娇作媚,将及李纨;后将至探春,探春机敏,久察其不轨之心,每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便欲寻隙,苦得无隙可乘,倒只好曲意俯就。她见欺压李纨时,赵姨娘曾旁观取乐,便欲与她联手拿下探春,却不料,拍在了马蹄子上,赵姨娘如何肯让外人欺压自己女儿?当即唾了她个满脸开花,她早就想这么着撒撒威风了,却不料,夏金桂可不是王熙凤,再怎么泼辣娇蛮也知道在大面上敬奉茶汤服侍婆婆,别说赵姨娘不是正经婆婆,出身又不正,便是王夫人如今仍在,夏金桂也不会容她摆款儿的。于是,俩泼妇开战,贾府顿时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千夫所指的袭人瞬间被忘到了脑后,现在全家人,包括大房在内,每天关注的就是怎么躲开她俩的十八般撒泼打滚。
如此日复一日,终于闹得全家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离家出走了。贾琏去了隔壁贾蓉家,贾政撇了老婆孩子自顾自卷包袱回到小花枝巷,贾宝玉则往返游逛于林妃大观园、林家侯爵府和薛家在京三进院之间,但是大观园自林妃入宫以后就关门闭户了,侯爵府只赫玉心软接待了他半个时辰,接着就被下班回家的绯玉踢了出去,薛家倒是有个善于心软的薛姨妈在,可惜同时还有已经恨透了宝玉的薛蟠和理智清醒的宝钗在,他进得了一回门却进不了第二回了。
回过头来再说夏金桂,自赶走了宝玉之后,她没了发作的对象,家中的女人里,却没有一盏省油的灯。邢夫人在家做姑娘时能把合家产业弄成自己的嫁妆一兜带走,手段心计半点儿不比人差,只是因为进...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