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虑,任凭人家背地里骂她是‘二木头’也无动于衷。为了自保,她宁可天天装聋作哑,只为了可以安静的生活下去。
然而,没有人是天生愿意受气的,当迎春找到了牢固的靠山以后,过去那种窝窝囊囊的生活,她再也不想领受了。虽不至于主动去欺负别人,却是再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受气了。胆子大了,说话也利落了,木头一样的性格一去不复返,现在,再有人见到贾家二姑娘,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套用木讷、寡言这类词语来形容了。
天性善良的迎春很早就察觉到她那看着风光的三妹妹,其实内里的生活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后来她和四妹妹相继认了外祖,受刺激最大的就是探春了。也就是从那时起,二太太对她的重视也越来越少,眼下看到探春明显不是出自本意的言不由衷,更因此而陷入窘迫恐惧,迎春脱口而出替她解围道:“这与家境什么相干?不过是个人趣味不同罢了。许是宝姐姐就喜欢素净的妆容不好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宝姐姐天生丽质,很不必那些俗物来修饰。你当人人都同你和宝玉一样吗?喜欢大红大金,也不怕被人臊了去。”
湘云一听,果然把对薛家的质疑全抛开了,揉身就蹭到迎春怀里不住的缠磨:“宝姐姐天生丽质,我就是那不堪入目的了?”
惜春笑嘻嘻的拿手指在脸上划着羞她:“你不羞,缠着别人赞你容貌,好大脸面,好厚脸皮。”
湘云倒不恼,只是趁势拽着探春,让她表扬自己。探春赶紧顺杆下,直把湘云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连被惜春称为“厚脸皮”的湘云都红了脸,拿手去堵探春的口,不叫她再说下去了。
总算揭过了这一篇,探春算是松了口气,宝钗也把脸色调整回正常,大家仍旧说笑吃茶。只是宝钗特别注意着林妃的神色,见她似乎对薛家的经济状况不甚关心,不禁又是放松又是揪心。林妃倒是发现宝钗的目光有些奇特,但只以为是围绕着宝玉归属问题的敌对感,并未在意。毕竟,就算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现在的宝姐姐可是把她视为未来小姑而非情敌的。
宝钗的贴身丫鬟统共就两个,偏偏文杏还很小,一团孩气,莺儿只好一个人进进出出不停的倒茶拿点心,那说着马上进来的薛姨妈,却是到这会儿还没露面。又一次,莺儿出去了半天也没回来,宝钗眼见着林妃身前的果碟子空了,便急着对文杏道:“去催催你莺儿姐姐。”
文杏答应着出去了,转一圈,回来说:“莺儿姐姐被太太叫去了。”
宝钗奇道:“妈妈叫她做什么?”
文杏摇头:“我不知道。”站在林妃身后的雪枭眉头一皱,对文杏的自称十分不豫。
宝钗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飞快的想了三秒钟,顿时了然,她想起林家丫鬟在主子面前都是自称“婢子”或“小婢”的,显得十分有教养和规矩,顿时对文杏恼火不已。又瞄了一眼林妃,发现她仍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呢,还是压根不想关注她家的事儿,心里又添了一重烦恼。
好半天,莺儿才捧着一壶快凉了的茶进屋,宝钗有些不悦的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去给林妃和迎春添茶。然而一向伶俐的莺儿却没领会过来,反而很没规矩的凑近湘云,拉着她腰带上的金麒麟啧啧不已:“云姑娘,你这个麒麟真好看,上面有錾什么吉字么?”
湘云从小跟着奶娘丫鬟长大,对主子奴才的分别不大看重,因此对莺儿的无礼也没什么表示,很自然的回道:“并没有錾字,谁家见过麒麟錾字的呢?都是什么长命锁啊、吉祥符啊、观音牌的才会有那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