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声,请她再送一尊进来孝敬便是。”
皇上甩手扔开抱琴,一步跨到元春面前,劈手薅起她肩膀,用力捏着,冷笑道:“你家送来的?好啊,好,你家还能再送一尊进来?真是富贵齐天啊,‘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果然了不起!怎么,现在连白玉的房子黄金的马都满足不了你家的胃口了吗?连大内的翡翠观音都动上手脚了是吗?”皇上的怒吼一句高过一句,表情吓人的连皇后都不敢说话,只示意嬷嬷匆匆抱走被吓哭了的小公主,自己屏声敛气坐在凤椅上,假装是空气。
元春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狂吼中准确的抓住了重点,然后,瘫了。第二次了,她的母亲,她寄予厚望的支持者给了她最沉重的打击。她知道王夫人绝对没有本事直接弄到大内的翡翠观音,这尊观音,一定是从宫中流传出去的,说不定还是皇上赏赐给重卿的,却不知道怎么被王夫人弄到了手,送进宫来给她。
元春瘫坐在地,她不想辩解了,远比王夫人聪明的元春已经意识到,这尊完全不是母亲能得到的翡翠观音出现在她家里、她宫里,绝对是被设计好的,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熟知她母亲的性情,知道她的贪婪和短视,因此设下陷阱,露出观音像引她上钩,而她那可悲的母亲,竟真的如别人所料的那样,贪污掉观音像送进宫来。这一个或几个人是谁?元春几乎不用猜测了,她流着泪自嘲:“林家。母亲啊,明知惹不起为何偏要去向他们较劲?”
如同那尊摔得粉粹的翡翠观音一样,元春的前途也被打击到尸骨无存,私盗大内财务的罪名足以让王夫人死无葬身之地,更会祸及贾王两府全族,元春咬咬牙,扛下了这个罪名。皇上本拟要将她处死,然而皇后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可怜元春有个如此没头脑不着调的母亲,天天跟着吃挂落,便派人把这件事捅给了太上皇。太上皇听说是贾代善的孙女,立刻出面干涉,以侍奉过先皇后为由,不许皇上赐死元春。
皇上因为那尊粉碎的观音上有护国寺住持替殷玉祈福的箴言,深觉晦气,生怕真应了这个灾,一定要严惩。太上皇本就极爱这个儿子,先前两次因为贾家的事儿跟他争执心里也不大好受,但是面对好基友的孙女,他又不忍不管,便同皇上交易道:“你留下贾嫔的命,随便降成什么品级,或是打入冷宫寡人也不过问,只要不死就行。作为交换,寡人就不管你和那个小学士的事儿啦!”
皇上大惊:“啥?”
太上皇挑挑眉:“你当寡人不知道?哼,小瞧寡人了是不是?告诉你,这个位置是寡人让给你的,有些事,寡人想掌控还是绰绰有余的。寡人冷眼看了这一年,你对那小学士倒是认真,你这样的付出,寡人原是绝不能容忍的,但是那林家小子却无甚野心,更有些木呆呆的,书读多了吧?人都傻了。好歹是个老实本分的,无碍于家国天下,更有几分歪才,这阵子在朝上提的政见都不同凡响,也算个能臣了。你若能吃定了他,一个忠心无二的能臣更有利。也罢,寡人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你就大点儿动作,快些把他弄到手吧!拖拖拉拉的,寡人看了都替你急得慌。”
皇上蓦地得了这个大赦,欣喜若狂:“皇父大恩,朕没齿难忘。既然贾嫔是皇父爱卿的孙女儿,朕看在皇父的面子上也不能再追究了,不如随便找个别的借口,降成才人吧,去了封号,搬到春禧殿侧殿去住就是了。”
太上皇还挺替他着想的:“你要实在有气,再低一点儿也可以。”
皇上立刻顺杆爬:“谨遵皇父教导,那就干脆一撸到底,当个采女算了。”
太上皇笑骂:“少把这骂名往寡人身上扣,偏不如你意,让她做宝林。你当寡人不知道?你跟那个刁钻的林绯玉解释不能册封林家小丫头的时候就让朕背过黑锅。”
皇上叫屈:“本来就是皇父不允嘛!林如海也算为国尽忠的,朕抬举他的女儿算是皇家的报答了。”
太上皇白他一眼:“你已经报答到他儿子身上了。要不你撤了林殷玉的爵,寡人替你下旨封林家小丫头一个最风光的郡主如何?”
皇上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算了,朕还是等几年吧!不过皇父,既然您老都能认同殷玉,为什么还非要揪着个小丫头不放呢?您不是一向宠公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