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不会承认,看到发芽的时候,心里那刹那的隐秘欣喜。
推己及人,加上魏桐刚才说的那番话,胤礽大概猜到魏桐的本意是为何。他勾起嘴角,直视着魏桐:“魏太傅,这应该不是您所负责的授课范围吧。”在刚才的话语中,他察觉到跟魏桐说话,某种程度上直来直往便可,就算搞再多的小动作,不仅早就被看穿,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太子难道不曾想过,卑职为何会成为太子太傅吗?”魏桐轻笑起来,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眼角眉梢处都浸着笑意。
这个问题太子当然想过,这么明显的越距,这么明显的不对劲,怎么可能不知道?奈何根本就无从下手。康熙身边的人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他能知道的也就是索额图传来的朝堂消息。父皇对魏桐的重视他自然知晓,但是这都不是理由。毕竟康熙看重臣子何止一个,但越距的从未有过,还特地嘱咐只许他一人上课。
“孤的确不知。”
“日后太子殿下便会知道了。”魏桐让人牙恨恨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带着魏桐去到了前些日子带太子殿下去过的园子,那片菜地早就生长旺盛,成型的模样比起魏桐手里拿着的那盆精神许多。太子再如何尴尬,都没有现场看到对比时候的打击更大。
魏桐顺手把花盆里的那棵移出来种到菜地中,完成之后才站起身来,拿着放在旁边的布擦拭着手指,温和地说道:“唐明皇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使我们现在脚踏的这片土地根基厚实,无人能够动摇。若是上位者根本不在乎民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呢?朝代更替本来便是一件正常之事,我朝巴图鲁不也是推翻了前朝的统治才能够继往开来,殿下又如何能够肯定,我朝就一定能够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大胆!”太子禁不住呵责,怒然道:“魏太傅此言可是诛心之语啊!怎敢如此放肆妄论朝纲!”
魏桐扫了一眼尚在门外守着听不见两人话语的内侍,又看着犹带怒色的胤礽。淡然说道:“那太子殿下可否告知卑职,卑职说的哪一句话是错的?如果殿下指出来了,卑职定然如殿下所愿,立刻便同皇上请罪。”
太子刚张开嘴巴,又恨恨闭上。魏桐最让人不喜的是,即使他有满腹经纶可以辩驳,但话还没说出口,却已经觉得无法开口。在他的似笑非笑中总觉得他还是个无能为力的稚童。
“殿下无话可说,那是因为卑职只是把话说得白了些。卑职向来直率,既然担着太傅的名义,就不想绕弯子让我等二人还需要拐弯抹角地说话。卑职只问殿下,二月二皇上亲自耕地松土,先蚕礼皇后率人祭祀。士农工商为何农居第二?为何限制土地兼并?这背后的种种含义,殿下是真的清楚了吗?亦或是清楚了,然而又放在心上吗?”
“官宦代表着本身的权益无可厚非,然而帝王不可以。”
魏桐只说到这里,便不打算再说下去了。越距的话在太子面前还是需要收敛,更何况现在太子是不是真的听进去还两说。如果太子真的不在乎,魏桐也不打算以卵击石,太子身后原本就站着最大的皇亲国戚,索额图本身更是不喜魏桐。在拥有着最得天独厚的资源下,太子的确拥有着妄为的资本。
“今日的授课便到此为止吧,殿下请回吧。”今日魏桐本来便不打算说太多,如果太子没什么触动,日后的那些时日他也就打算老老实实当个武师傅,混日子罢了,向来康熙也不会因此找他麻烦。
太子沉默地看着魏桐重新蹲下来看着菜地,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处理着些什么。这片菜地是魏桐申请过来,原本打算为着之后海上诸国其他外来物品引进做个试验的场所,因着对太子的教导,魏桐便先挪过来种了菜,现在长势甚好也是不错,顺带还历练了下魏桐自己。
“太傅为何今日会迟到?”魏桐听到背后太子的声音响起,漫不经心地应答:“惯常走的那条路上有人迎亲,一生一次的喜事当然不能随意打扰。绕了另一条路,有人被狂徒纵马踏伤,卑职让车夫把他送去医馆,自己驾车不太熟练因而迟了。”说来就该怪陈肃,死活不让他驾车试试,现在这项技能一直没点亮。
“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你是太傅,何以至此?”太子有些震惊,甚至有些卡带,他没想到魏桐是自己驾车过来的。魏桐平日都是骑马的,但是偏偏今日他的坐骑不适,魏桐才叫人驾车。
“卑职有手有脚,又为何不能自己驾车?他们的确是普通百姓,然而他这辈子能活百来岁,卑职能活的岁数难道就能比他多出几十年吗?那又有什么差别呢?”
太子知道魏桐其实是在诡辩,但是他突然明白了魏桐到底在说什么。
他站在魏桐身后,看着他小半个时辰。魏桐就任他看着,直到重新给菜地侍弄完,虽然有专人负责,但是魏桐偶尔过来的时候还是会顺手为止。
“太傅,孤告辞了。”在魏桐弄完最后的活计的时候,背后传来太子的声音。魏桐摆摆手,正打算回礼的时候,又听到太子说道:“不过太傅回去的时候可以喝喝静心汤,刚好下火去燥气。”
魏桐抬头,太子已经带人离开了。他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太子的确是个聪慧之人。他相信自己的掩饰,然而太子依旧看了出来。
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第87章
魏桐在园子里待的时间并不长,原本打算出宫回去,但人还没有走出门的时候,他便已经见到梁九功在门外守着了。
他无奈地揉揉额间,走向梁九功,“什么风把梁总管给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