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进去问候道:“爹爹,母亲也都起来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谁还能安心睡下。”薛夫人叹了一声,开口道:“怎么说没就没了,前几日去宁国府的时候不是说起色了许多?按理说爷并没有什么大毛病,这花朵一般的年纪……”
薛蟠不好细说,含糊着安慰了薛夫人一通,冲着一旁木然不语的薛之章道:“要不我过去瞧瞧?”
薛之章沉吟半日,颔首叹道:“你去看看也好――想必你也知道了些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别越了礼数才是。”
薛蟠点了点头,反身出去了。又吩咐了车马随从径自准备,随意批了件素色的斗篷便过去了。
到了宁国府门前,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哄哄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薛蟠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才提着衣袂踏阶而上。
在停灵之室上了一炷香,刚要动身,迎面撞上了忙忙进来的宝玉。哀嚎哭诉的模样仿佛死了亲媳妇一般。薛蟠摇了摇头,淡话两句劝住了宝玉的哭声。两人又往尤氏这边来。怎料尤氏正犯了胃疼旧疾,一应大小事宜一推二六五的信手不管,薛蟠看在眼中,也觉得一阵胃疼。
尤氏自然是不晓得秦氏的真正身份,此番气闷难掩,也不过是秦氏和贾珍通、奸的事情败露罢了。不论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作为一个婆婆。得知自己真心宠爱的晚辈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到底还接受不了的。薛蟠对于尤氏的观感还算可以,想到这里,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嫂子虽然缠绵病榻,可到底是宁国府的管家太太。现如今蓉儿媳妇丧事未办,府中上上下下乱糟糟一片连个管理的人都没有。叫别人见了不说嫂子身体不适,反而说嫂子持家无道。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尤氏微微一动,看了薛蟠一眼,到底还是意难平,低头轻道:“我倒是有心思张罗一番,只是身体着实不争气,也是有心无力了。”
薛蟠叹息一声,继续劝道:“逝者已矣。嫂子何必同往生者介怀?莫不如让她走好了最后一段路,嫂子问心无愧,大哥哥也越发尊重了。”
薛蟠这话倒是实在的。秦可卿的丧事办的轰轰烈烈,四王八公莫不参拜。原本是尤氏立威的最好机会,岂料尤氏不懂得其中关窍,赌气不办,最终却平白便宜了掐尖卖弄的王熙凤。最后还牵扯出铁槛寺弄权一事来,为今后埋下了祸患。尤氏自己在贾珍身边也愈发的没脸起来。总算起来,真真是得不偿失。
尤氏又怎么不知道其中猫腻,只是她骤然探得秦氏与贾珍之事,一时间女人意气,到底还是面子上过不去。如今听了薛蟠的劝说,自以为然。思前想后,神色倒也不像先前一般枯槁。
薛蟠见状,继续说道:“嫂子宽厚大度,对待儿媳妇仿佛自己亲生一般。早就成了神京各府上下的美谈。多少闺阁女子做梦都希望出嫁后能遇到嫂子这样的婆婆呢!如今蓉儿媳妇离世,嫂子虽然身体不适,但好歹强撑着起来操持一番,也好全了这最后的美谈。如若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的,嫂子不是愈发没脸了?正所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这话虽然难听,嫂子揣度着,可对?”
尤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滚滚欲落的泪水,挣扎着起身说道:“老了老了,人却越发娇贵起来。反倒让弟弟看笑话了。”
语毕,扬声吩咐道:“来人,替我洗漱宽衣。”
薛蟠见状,拉着贾宝玉退了出来。即刻有引路的小厮带着他们去见了贾珍。
彼时贾珍并着合家老少爷们坐在花厅里。哭的仿佛泪人一般,正和贾代儒等说道:“全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薛蟠听在耳中,只觉得一身腻歪。
尤氏也穿戴好了衣物走了过来,听见贾珍这话,冷冷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人都死了,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商议着如何料理后事吧!”
贾珍万没想到,以尤氏执拗的性子竟然真的肯出来料理此事。当着结发妻子的面,愈发尴尬起来。神色有些讪讪的,打量众人一回,开口说道:“如何料理,不过是倾我所有罢了。”
尤氏见状,恼怒的抿了抿嘴,深吸了几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外头传报秦家的人和尤氏的亲眷来了。
尤氏看了贾珍一眼,转身去了。
☆、90第九十章贾珍讨板引出忠义丧仪嚣张神京侧目
来的人自然是秦氏的父兄秦业和秦钟,还有尤氏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薛蟠特意打量一番尤二姐和尤三姐,果然一个模样标致,温柔和顺,另一个体态风流,风骚热辣。普一进来,贾家上下老少爷儿们便有诸多掉了眼珠子拔不出来的。
那尤氏两姐妹在厅里站定,神色也不算安分。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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