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元钱

    一周下来，身子疲软得象是春日的柳絮。嗡嗡的头脑里便蹦出洗澡的念头来。

    昨晚的雨依旧在飘，打是脸上便觉出深秋的凉意来。街旁的面馆里三、五个人胡乱地 围了喝茶、闲聊。不时有一辆车子驶过来，又箭一般地擦肩而过。飞转的车轮卷起一帘的水雾，弄得我一身潮湿

    大街上“桑拿浴、芬兰浴”的招牌满眼都是，真不知道这些洋玩意何时悄然来到了小城。或许是十多年甚至几十年前就有了吧。咳！我真是太古董了，都啥年月了，还要和一大帮“苦力们”在大池子里熬。堂子里的气味实在让人作呕。没办法，谁让咱是穷学生呢？就这洗个澡，再加一袋洗发水也要两元钱的啊。

    可“苦力们”却全然不顾这些，他们大声地谈论着各自的收入，谈笑着各色的女人。我踱到浴池的门外，无聊地顾盼着冰冷的雨。“叮呤，叮呤”一串铃声打着寒颤飘过来。举目望去，一个50岁上下的人，一身深蓝色的衣裳，星星点点地沾满了泥水，迎面而来。后座上挎着剥落了油漆的木箱子，几把破伞斜伸出箱外。在城里能见到这么个修伞的，着实稀罕，我的目光便随他游动。

    那人在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跺了跺脚上的泥土，像是轻松了很多。两手不停地揉搓着。刚要进屋吃碗面，又让人给叫住了：

    “喂，修伞的，到我家去，就在对面。”一个珠光宝器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撩拨出一串轻飘飘的字符。

    修伞人一脸的忠厚，很快推车到了街的那一边。他手艺不错，伞很快修好了。

    “多少钱？”女人一边上下掂量着伞，一边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话。

    “给两元钱吧。”

    “呶”女人正眼不看一下修伞人，甩出一张“老人头”猩红的指甲在雨水下越大的透亮。

    “大妹子，你要是没零钱，就别给了，下次一块给。”

    女人柳眉倒竖，拿了伞兴冲冲走出一道直线进了屋，随后“咣啷”一声带了门。 这一切也许是因为一声“大妹子”让她俗气了很多，受了莫大的侮辱。

    雨一直下，天依旧冷。大街上依旧不时驶过一辆车子，卷起一帘的水雾。面馆里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浴池里陆续有人把头发打得亮亮的，慢慢踱出来。

    修伞人整好车子，再到面馆前，最便宜的卤面已被拉车的吃完。要吃，只能是两元钱炒盘米线，吃个半饱。店老板满脸笑容，冲他娴熟地晃动着炒锅。内间里传来划拳的声响。他犹豫再三，喉结动了几动，咽了咽口水，还是推车离开了小店。

    离开了，但愿饥饿不再对他穷追不舍。他的背影融进冰冷的秋雨里。远了，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