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地散落的苹果

    记得有一位老师说过：“孩子在外面久了就会想家，想家就是想母亲。”

    我也许是一个另类，从上高中到工作至今一直很少想家，也很少想母亲，甚至连电话一年也难得通上三五次。可现在我每每看到街头红彤彤的苹果，总不由得想家，更会想母亲。

    去年8月我放假回家，和父母在一起不过一周时间，我又匆匆踏上回程的汽车。

    那天下午太阳还很高，天气也很闷热，车子还没有发动。母亲说路上口渴，她要下去给我买几个苹果。我望着母亲苍老的面孔没有言语，尽管我没有车上吃东西的习惯，但我无法拒绝母亲对我的关怀。

    那一天母亲一路小跑一连换了好几个摊位，我知道她是在和摊主一分一里的磨价钱。母亲是个节俭的人，她平时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她的衣服有大哥的，有我的，也有小妹的。

    后来母亲在一个摊位前立住脚步，她伏下身子快速而又精心的捡好了满满一塑料袋苹果。正当母亲直起身子准备付钱时，车子发动了。母亲的听觉一天不如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反应的那么快。母亲抱起苹果拼了命的朝车子追过来，她娇小的身躯显得很无力。我依稀感觉得到母亲粗闷的呼吸，感觉得到风从母亲的身边呼啸而过，感觉得到母亲的脚步像要崩塌的雪山一样沉重。车子一摇，我的眼泪滴落在脸上，顺势一滑落在手臂上，热热的烫烫的。我多想让司机把车子停下来，我多想大声呼喊母亲别追，可我什么也呼喊不出，我背过身去不停的拭去眼泪。

    窗外，母亲的影子忽长忽短，越来越远。母亲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苹果撞在行人身上洒落了一地。母亲呆立在那里停止了追赶，她只是把手臂扬起又放下，放下又扬起。我感觉得到母亲的嘴角在动，她想叮嘱我些什么呢？

    怕我在车子上不小心被人掏了钱包吗？怕我夜里盖不好被子会着凉吗？怕我一天天的长大还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吗？怕我说话太冲动和别人发生口角吗？怕我不用心工作带不好学生吗？

    母亲，我亲爱的母亲！您原本油黑油黑的头发白了又白，没有光泽，没有活力；你年轻的脸庞早已布满沟沟壑壑；你的眼睛也一天天变得浑浊，暗淡无光；你勤劳的双手是无法修饰的一双手，像石榴皮斑驳的纹路没有方向；你的掌心结满了牛皮鼓一样厚实的老茧

    母亲，我亲爱的母亲！你柔弱的身躯承载了太多太多的艰辛和风雨，你一前一后没有休止的挪移让我一天天长大。儿子已经25岁了，你却依然时时挂怀，让我怎不油然而生无尽的愧意。

    我不敢再朝下想，我担心母亲站立不住跌倒下去。我只能忍住泪水，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多看一眼慈祥而又美丽的母亲。我只能在内心深处永远铭记母亲的好。我真诚的感谢那一地散落的苹果，苹果固然遍体鳞伤，但它让母亲蹒跚的脚步终于停歇，它为母亲减少了些许的疲惫。感谢那一地散落的苹果，让我悟出了老师当年的那句箴言：“孩子离家久了就会想家，想家就是想母亲。”

    车子远了，远了。母亲也一点一点淡出我的视线，但母亲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盏明灯，永远亮在我的心里。

    感谢那一地散落的苹果，愿母亲大人平平安安。

    2009。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