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住进这个小院的时候,母亲就在湖水里撒下了一把莲子,等到我把庭院书架上的书都看完牢记住后,湖水中的莲花已经长成书里说的接天莲叶无穷碧那样的模样。
我的肩胛处,也冒出了一点柔软幼嫩的羽翼。
偶尔我也会好奇,“父亲不来看我吗?”
母亲说,“你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吗?”
我皱眉苦思,“书里说,是长胡子的人。”
母亲就笑了起来,笑了片刻,许久后她才看向窗外,她轻声说:“……莲花开得正好呢。”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里夹带着怎样的情绪。
幼年不知愁事,兴致勃勃的自己趴在母亲收敛起来的柔软羽翼里,数着窗外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偶尔数错从头再来也觉得有趣。
我以为这样子的无聊夹杂有趣,会一辈子下去。
七岁的时候,那个预言过我的老头子踏过湖水的层层机关来了,他对母亲说,“时候到了,再在凰界呆下去,她体内的血脉彻底激活后会被那位神袛察觉到。”
母亲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长久沉默后,她轻轻答了一声是。
母亲向来寡言少语,但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却像是艰难得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有些奇怪的仰头看着她,揪了揪她的垂下来的漂亮羽翼,“母亲……”
白胡子老头看向了我,他的眼神非常奇怪,像是带着最热切的期望,又像是带着最冷酷的算计,他说,“………不能让神袛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不能让任何凤凰一族人知道你的存在。”
我茫然的回望母亲,却看到她长久的低下头去。
后来记忆太惨烈或者太久远了,细节已经不太清晰,只记得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凰界到了另外一个陌生世界,我的羽翼完全消失,只有肩胛处还残留着剧痛感。
新世界的人坐在铁盒子里就能日行千里,用一个小铁块就能千里传音,这里的人没有翅膀,这里的空气里也没有躁动的灵气,这里有着普通人类模样的人叫我少主,我随了他们的姓氏,从此叫做姬千凰。
这里没有母亲。
那时候我似乎哭了一次,大概还是有些惶恐伤心的。
再后来到我长大以后,终于能够全部理解幼年时候背下的那些庭院内藏书的时候,我才明白,不仅我的父亲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永远失去我的母亲了。
在凰界这样的神灵老巢,凤凰一族这种神灵造物生死乃至记忆都不过神灵一念万千,因此我这个预言中将给神灵带去致命一击的家伙,也依然不能让凰界里的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
所以我所谓的父亲一开始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的母亲燃尽了一生血脉,用她的生命完美压制住了我身上凤凰一族的气息。
就连那个神神叨叨的白胡子老头,在把我安全送出凰界,并且为父亲和长老团祭祀们留下谶言以后,他也立即自刎与祖地前。
我不大懂他们为这种为了信仰献身的狂热,所以后来再次回到凰界后还是对长老团祭祀这群人看不顺眼。
十分地,讨厌。
人类没有羽翼不会飞翔,但他们总能制造出其他更有趣的替代品,我喜欢这个世界。
十分地,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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