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这么尘埃落定,谁知就在这时,突然生变,有人说,疯子的力气特别大,是因为他不知所谓,把全身的气力都集中在挣扎里,本来苏君子在药物的作用下就有点手软脚软,竟然被她猛地一挣给挣开了,苏君子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脚把从金秋手里夺下来的刀子踢开,可谁知金秋却并没有要伸手去够那把刀的意思,矮下身,猛地用身体向他撞过来。
电光石火间,盛遥一把拉过苏君子,两个人的位置飞快地颠倒了一下,金秋狠狠地撞在盛遥身上,随后,苏君子听到了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盛遥的身体突然重了起来。
刹那间苏君子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盛遥咬着牙举起枪,对着金秋的两条腿,飞快地扣动了扳机,她的大腿被穿了两个洞,血迸出来,人应声倒下,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然而嘶声大笑起来。
苏君子的身体无力撑住盛遥,后背抵在墙壁上滑了下去,盛遥的手放开了他,滑到自己的小腹,温热的血不停地往外涌——一把匕首插在那里。
金秋浑身是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样:“我还有一把,没想到吧?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没想到吧?!”
“盛遥!盛遥!”
警笛尖鸣,听到枪响以后片刻,沈夜熙就带人赶来,把金秋拷起来。急救人员冲进来,迅速给盛遥做了止血抬到救护车上。苏君子茫然地想要跟他过去,却站不起来,一个医护人员不停地问他问题,他却木然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盛遥……
盛遥……
盛遥……你为了什么……
金秋为了什么?盛遥又为了什么?这世界上,也许没有比人心更玄妙、更复杂的东西了。
阿道夫·希特勒说:“民众爱严峻的统治者,甚于爱乞怜的人。”
医院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样子——长长的走廊,只有尽头处才看得见窗,没有阳光。来往的医生行色匆匆,带着那么一股倦怠的冷漠,冰冷的医疗器械不时与人擦肩而过。四处充斥着疾病的味道,血的味道,还有刺鼻的药味和消毒水味。
手术室的灯亮着,姜湖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身体裹在藏青色的大衣里,低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着,抵着额头。
沈夜熙拎着从自动售货机里买的两罐热咖啡,大马金刀地坐在他旁边,递给姜湖一罐:“君子没事了,医生说他现在药劲儿没过,有点神志不清,明天就好了,我让杨曼先回去了,怡宁在局里处理后续工作,晚一点可以和她爸一起回去,也安全。”
姜湖木然地点点头,接过咖啡,却没打开,只是双手捧在手里。沈夜熙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姜湖轻轻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表情说不出的疲惫,沈夜熙还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半晌,他才低声说:“我……不知道,是我的错么?”
沈夜熙一愣:“你说什么?”
“苏哥被绑架,盛遥被刺伤,是因为我没有更效率的想到金秋的问题么?”姜湖轻声问,“我以前……以前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和许多人一起工作过,我看着你们就像是……”他皱皱眉,又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了一样,半晌,才叹了口气,“像是个旁观者。”
“你觉得是因为你没有更好的加入我们,所以影响了所有人的效率?”
姜湖点点头。
沈夜熙轻笑一声,像杨曼一样,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姜湖顶着一头鸡窝一样乱七八糟的深栗色头发,茫然地看着他,沈夜熙说:“那也应该是我们所有人一起承担责任,你还是不懂什么叫合作吧?”
姜湖不言声。
“合作呢,就是要所有人一起努力,然后一起承担各种可能的结果。”沈夜熙想了想,这时一个护士推着一辆车从他面前走过,他把伸到前边的脚缩回来,轻声说,“我们每个人既是单独的个体,又是整体的一部分,我们工作的时候是一个人,不工作的时候是一家人,懂么?”
姜湖脸上露出一点动容的神色,沈夜熙拍拍他站起来:“走吧,手术还得有一会儿呢,在这等着也没什么用,咱俩先出去垫垫肚子,晚上还得陪我在这熬着呢。一家人么,总不好让女孩子在这守着,你就跟着我辛苦点吧。”
姜湖摇摇头笑了笑,突然说:“沈头,你或许受过创伤,可是绝对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沈夜熙一愣,回过头来看着他,姜湖的眼镜片在楼道的灯光下反着光,把他一双眼睛挡得严严实实的,只听他说:“可是据说你有一段期间的记忆出现了遗失……所以我想,那不是遗失,应该是有所隐瞒吧?”然后他也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既然你想要隐瞒,我就不会再打探的,不是说一家人么?”
沈夜熙撇撇嘴,瞪了他一眼:“你们这帮搞心理的,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