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变成一股嗡嗡作响的杂音,吵得王妩头脑发胀。
呆了半晌,之前的事才慢慢回到脑海中。王妩心头猛然一凛,挣扎着坐起身来,后颈处的钝痛还伴随着神经一扯一扯的猛跳,令她不由眉头拧成一团,轻哼一声。
似察觉到她在马车里的动作,车外传来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三小姐醒啦?”
“赵云?”王妩正对抗着脑中的晕眩和颈后的酸痛,一时没分辨出声音来,下意识地叫了个名字出口。
车外迟疑了片刻,才接话:“赵哥……不在,车里有干净衣服,小姐不妨先换下。”
“不在?”王妩不禁诧异,缓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袁绍兵士的皮甲。而另一套短褐衣裤,则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马车的一角。
王妩向外看了一眼,一块厚布充当马车的门帘挡在门前,挡光遮风,虽然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前后晃动,幅度却是不大,倒也没有走光的风险。
短褐的穿戴远比曲裾容易打理,而她身上的皮甲只要解开几根皮绳即可。
王妩压下心头的疑惑,动作飞快地换下身上不知有多少人穿过的皮甲,随手往车中一抛,一个转身,掀开了车帘。
赶车的是熟人。
瘦弱的少年上次还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盯着王妩,然而这次却根本不敢和她正眼相对。见她掀了车帘,只低了低头,手里的长鞭又一个挥舞,连方才的吆喝也没发出一声。
王妩看到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又看到数十匹白马围在马车前,随着那少年的一鞭,收拢四散的步伐,齐头并进。
“停下!”王妩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把扣住少年执鞭的手腕。
哪知少年也不挣扎,但也没勒马,反而将鞭子交予左手,啪的一声,又补了一鞭。
“我叫你停下!”这下,王妩知道事情肯定出了什么变故,四下不见赵云和其他骑兵,而所有的马却又都在这里。她霍然在车板上站直身来,一手扣了那少年的肩膀,厉声喝道:“你再不停下,我便立刻从车上跳下去!”
少年没想到她竟会用自己做威胁,吓了一跳,手上控马的缰绳一松,引得马车陡然间左右一晃。
要在行进的马车外站稳本就不易,王妩骑马也只能靠自备马镫,平衡感和这个时代的骑兵全不可比,车身一晃之下,一个站立不稳,便直接被晃了出去。
少年大骇,鞭子也顾不上了,一手将缰绳在掌中连绕两圈,死命勒停了马,一手死死扯住王妩的手臂。
王妩被他扯得一个踉跄,总算没摔下车去,好不容易站稳,心里倒是定了些。不见赵云,她一时恐慌,以为是赵云手下的人里出了问题,现在看来,这少年这么紧张她是否跳车,倒不像是存了什么坏心的样子。
“三小姐啊,你可吓死我了。”少年见王妩盯着他,忙不迭地放开手,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王妩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肩膀窄窄,看起来单薄得很,一双眼珠子却是异常灵活。暗忖对方没有恶意,王妩耐下性子,在他身边坐下,又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我问你,你这是要将我带去何处?”
少年目光一闪,咬了咬嘴唇:“这……赵哥不让说……”
王妩眉一挑,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甩手自顾自地跃下马车。
“哎……三小姐哪里去?”少年急急忙忙跟着一起跳下车来,想拉住她,但被王妩回头冷冷扫了一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在碰到她衣袖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问你你不说,那我又为何要跟你走?”王妩眼中露出一丝挑衅的光,“除非,你仗着武力,将我绑了……”
“我哪敢啊……”少年哭丧着脸,心里几经斗争,最后在王妩一脸破罐子破摔的坚定中跺了跺脚,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那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怨赵哥,赵哥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王妩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哥探知袁绍备下一千弓弩手,携铁盾长矛为阵,要破主公的白马义从三千精骑。他本想快马报知蓟侯,但袁绍于昨夜已然兵发磐河,快则三天,最迟不过五六天,便可与主公正面相踞……再快的马,到磐河也要两日一夜。赵哥言,主公若临阵获报,若信之,则必定要变阵应对,这就等于是不战而先自挫锋锐,若不信……”少年一口气说下来,停了一下,狠狠喘了口气,“所以,倒不如……”
“倒不如他自己先拼一拼?”王妩面色铁青,心头莫名一把怒火冲天而起,咬牙切齿。
拿三十人去拼一千?他赵云当他自己是神仙啊,还是当袁绍精心为公孙瓒准备的一千弓弩手都是黄巾军那样的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就算是黄巾军这样的无组织非正规散乱大军,一千人和三十人对阵,还是在对方的大本营中,最乐观的设想,即使被他成功地剿灭了这千人,那三十人也是必死无疑,根本没有一星半点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更何况,袁绍的兵马,还是在以后的官渡之战中逼得曹操几乎粮断撤退的兵马,又岂是黄巾军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