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们的口袋里。
这些官员士族家犯事,跟他们自然是无关的,若是有关,早就原地斩首,还不能被流放。所以买他们是合适的。
纪彬听小吏介绍后,跟引娘商议着,点了四个年老些的婆子,留她们看门烧火都行。按纪彬的意思,他宅子里尽量不留年轻女使,貌美就更不要了。虽说古代什么妻妾成群是常事,但他不想要,也不想给人留幻想。
所以小吏口中的好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不如会做饭,会做事来得好。
这一番折腾,眼前的四五十"皮子"终于醒悟过来。
好像是有人要买他们,买他们就能离开这,众人立刻变得兴奋,眼里刚有些神采,被小吏一鞭子抽回去,呵斥道∶"不许说话!不许活动!"
只是眼神挣扎了下,就被呵斥下去。
纪彬又让引娘选了几个粗使婢女,他家园子大,需要人时时打扫。
倒是那些小厮都太瘦了,所谓的个高,也没高到哪去,也勉强选了两个,个矮的选了四个。
这就一共选十四个,六列里自选了四列,其中稍微好看点的,还有小孩都没选。
小吏也不多说啊,直接把没选上的再赶回去。
而剩下的十四个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麻木了,无论在哪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其中一个粗使婢女往小孩那边看了看,眼神闪着挣扎,她的女儿还在,她不能被选走。可是她不敢说话,如果她多说一个字,她女儿会被当场打死。这种情况太多见了。
婢女无声哭泣,她九岁的小女儿也拼命流泪,又被旁边的小男孩捂住嘴,明显不让她哭出声。
他们在严苛的环境下,已经有了自保的意识。
纪彬假装看不到,紧紧握住引娘的手,让她先别冲动,若是在这小吏面前表现出一丝怜悯。那这个小吏绝对会狮子大开口。等等,再等一会。
果然,小吏见他们对那么悲惨的一幕都没什么触动,直接耸耸肩。原本以为是个软货,可以敲一笔,现在看来这些老爷们都差不多。
这十二个人站在纪彬他们旁边,路上的二十多人到了。
在小吏口中,这二十多人身体强壮,是上等货色。
但里面无论男女,皆是面如黑炭,显然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皮肤有了晒伤纹,每个人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有些是挖泥沙被带回来,有些是在盐场带回来
里面八女,十二男,许是没被关在这小屋子里,眼神看着没那么死板。
纪彬选了几个眼神老实的,以前家里当官比较小,而且无依无靠的,补足了自己要的八个,其中女子要了两个,男子要了四个。
这里面的皆是一个人八两银子,不分男女。
最贵的一个人,还抵不上一颗漂亮的珍珠。
这一选人,一下午就过去了。
小吏见他挑挑拣拣,都买些便宜货色,嘴里已经在嗤笑了,忍不住道∶"您看着也是家大业大,不若多买些,就算自家不用,卖给你们本地的也行啊。"
"看看我这的人,那都是当过奴仆的,懂得怎么伺候人,不比你雇没经验的好?"
这也是他这的优势,有经验自然是好的。
纪彬笑∶"家里用不了那么多人。"
"怎么用不了,我跟你说,稍微一个宅子,那都要四五十人,这才够啊。"小吏刚要再吹,就被纪彬打断。
"算账吧,我也准备回去了。"纪彬表现得很果断,小吏只好去算钱。
这话说完,眼里露出失望的不止是小吏,还有那些没有被卖到的"皮子",他们也想离开这。但好像永远也不可能离开。
十男十女,一共是九十六两,再有二两银子的杂费。
甚至比不上纪彬为谢阁老买的一株红珊瑚贵。
上午买买买的时候多轻松,这会就有多沉重。
等要走的时候,那要离开女儿的粗使婢女实在忍不住,谁知道在她想要开口前,纪彬道∶"再把那四个小的带上,算个添头好了。"
四个小的?
粗使婢女忍不住看过去,新东家脸上没什么表情,态度可有可无,好像只是想沾点便宜,这才出口要人。
小吏瞄了瞄纪彬的表情,试探道∶"四个要四两银子,添的太多了吧。"
小吏想试试,这人是为了买粗使婢女的女儿才要添头的,还是真的想占便宜,若是前者,那就别怪他狠狠敲一笔。
纪彬讨价还价一般∶"那就给两个,行的话我现在就付钱。"
话都这么说了,而且这些小的都是累整,小吏让人看似随意拉出来两个小的,实际使了眼色,故意不带粗使婢女的女儿。
纪彬还是无所谓的表情,并不在乎来的人是谁。
那小姑娘没被选中,还是咬紧牙关,努力不哭出声,不能因为她,让她娘亲被留下来。
粗使婢女刚想上前,发现衣角被人死死拽住,她刚回头,就看到另一个戴帷帽的女子朝她摆摆手。
只听前面的小吏嚷嚷道∶"不行,这世上哪有白送的道理,我们这是官家买卖,又不是市井门户!"
"才算算账是九十八两银子,你再添二两,我把剩下的两个也给你。"
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因为怜惜母女情才买剩下的不成形,小吏也懒得再磨叽,直接开了一口价。再添二两!四个都给他!
粗使婢女只听新东家无所谓地说了声∶"行吧,我可以把人领走了吗?"
这声音虽然淡然得厉害,在粗使婢女耳中却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