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只有这个解释,否则蔡运怎么脸红成这样,从来这里之后,就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蔡运努力挤出几个字∶"不能说,对她名声不好。"
纪彬倒是笑了,他还挺喜欢蔡运的态度,明明喜欢得不行,但肯定不会说出对方的名字,否则就是让对方难堪。
更别说他们还都是男子,这话确实不能讲。
洪玉海他们也理解,拍拍蔡运肩膀∶"喜欢就早点相看,否则人家就要说亲了。
今天洪玉海这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开了光一样。这话一说,蔡运脸色立刻拉下去。
还真要说亲了啊?
蔡运深深叹口气∶"在打算,还没说。"
讲完这句话,蔡运再也不吭声了,不过打起精神祝贺包达。一下子有两个千金!太让人羡慕了好吗!
这件事原本以为就结束了,谁知道在回去的路上,蔡运却拉着纪彬小声说话,其至连引娘都不给听。
蔡运敢对纪彬说,一个是想求纪彬帮忙,二是知道纪彬的为人,绝对不会乱讲。
而且没有这次满月酒,他也会去找纪彬的。
纪彬其实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让他这么小心翼翼。
蔡运愁眉苦脸道∶"你知道柴尺有个妹妹吗?"
捕快柴尺的妹妹?
纪彬好像有点印象,蔡运喜欢的竟然是她?两人是怎么有接触的啊。
既然都开口了,蔡运直接道∶"还记得去年我们去春安城卖东西吗?当时还收了柴尺妹妹做的帕子,她手艺不错,卖得也很好。"
"等回来之后,我也陆陆续续在帮她卖帕子香囊,这就接触了。"
"原本我还不知道对她的想法,只是听说她家正在给相看人家,就是在七夕那几天。"
所以蔡运烦恼到现在。
一方面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两个想法交织在一起,别提多难受了。
毕竟自己父母双亡,姐姐早就家人,虽说在邑伊县有处宅子里,但宅子里面的家具,还是他今年挣出来的。
柴家姑娘却不同,爹娘都勤奋的很,哥哥柴尺又在衙门当差,很受知县重视。
就连堂哥柴力,那都是极勇猛的汉子,可他呢?以前就因为穷娶不到媳妇儿,现在是有点点积蓄,那能配得上柴家姑娘吗。
今日见到纪彬,庆幸他今日没带柴力过来,否则他真不敢张这个口。
"你能不能帮我旁敲侧击一下,问问柴尺他家的想法,想要个什么条件的,我尽量去做。"蔡运极其认真道,"若是不成,我也绝不会打扰她,不会坏了她名声。"
纪彬见他说得认真,也道∶"我帮你打探打探,放心,柴家兄弟都是讲道理的人。"
蔡运苦笑∶"那是没提到他妹妹,柴尺肯定饶不了我。"
柴尺跟蔡运自然也是认识的,两人性子也好,没事还在一起喝酒。现在成了,我拿你当兄弟,你想娶我妹妹?
柴尺只在纪彬面前脾气好啊!提到妹妹是会跟他打一架的!
其实被打一顿倒也还好,只是不想让柴家妹妹为难,若是因为自己她再被家人数落,那都是他的不对了。
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他单相思了,跟柴家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纪彬看着蔡运苦笑,还有点好玩。
不过今日柴力没跟自己来吃满月酒,也是自己给他放假,应该是去柴尺家里,回头的时候先问问情况。
没想到还真让他问到。
纪彬跟引娘到家的时候,听说柴力已经在酿酒坊了。
恰好有绣娘过来,引娘去看刺绣,纪彬干脆去酿酒坊,谁知道不仅柴力在,柴尺也跟着,没穿捕快衣服,应该是今日休息。不时还尝尝这的酒。
毕竟是酿酒坊,尝尝也没什么。
见到纪彬后,柴力一脸无奈,看来他想阻止柴尺喝酒,但没成功。
纪彬肯定不介意,笑道∶"不是放了两天的假,怎么这就回来了。
最近事情不多,纪彬让柴力好好休息,早上自己跟引娘去包达家吃满月酒,柴力也出发去邑伊县。
现在傍晚时分,柴力竟然也回来了。
问到这,柴力看看柴尺,什么话都没讲。看来是家事了。
柴尺摆于∶"找家现在计得很,我都出来船清青,更不用说柴力。
纪彬听着好笑,让人做几个小菜,带着他们两个去酒坊客舍聊天。
这客舍还是之前收拾的,东西也没撤下来,看着就让人舒坦。
几杯酒下肚,柴尺叹气∶"我娘最近要给我妹妹说亲,谁知道话刚说出来,她就直接讲不同意,十七岁的姑娘了,总不能不嫁人吧。"
按照南军国的风俗,男子二十左右,女子十六至十八,这个岁数里成亲都正常。引娘当时若不是纪家继母逼得着急,根本不会那么早嫁人。像二十四的柴尺成亲的时候,他二十,娘子十八,正是岁数。
但对柴家妹妹来说,确实是说亲的年纪。十七说亲,备嫁年左右,也差不多。
纪彬不好说什么,只是喝杯茶,耐心听柴尺抱怨,听到这句却说了声∶"十七也不大,留几年也没关系。"
南军国风俗如此,如果十七八定亲,二十成亲,其实也可以。家里人其实不用那么着急。
柴尺只是叹气,柴力也是有些犹豫。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最后柴尺忍不住了,对纪彬道∶"知道你是个嘴严的,你主意也多,若我将这事讲了,你一定要保证不能说出去,然后再帮我想个办法,可行?"
纪彬面色古怪,怎么人人都这么讲啊。
但他确实不爱聊这些事,毕竟是个人隐私,说三道四的不太好。
见纪彬点头,柴尺才道∶"还不是说亲的事,之前都好好的,一提到给她说亲,她就哭。我爹娘什么人?一样就看出来不对劲,几番逼问下,这才知道她心里有人了。可心里这人是谁,她怎么都不肯说,要把我给气死。"
"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纪彬听到这,忽然觉得他才是最明白事情真相的人?
好像无意间知道很多秘密?但是大家都不让他说出去,还让他出主意。
但这事不能说巧,只是恰好因为说亲爆发出来。
而且以他看来,柴家妹妹跟蔡运只是互相爱慕,并无其他接触。
纪彬试探道∶"若是你知道那人是谁,要怎么办?"
柴尺跟柴力同时坐直身子,一个是捕快,一个军汉。好了,两人要是一起揍蔡运,自己真拦不住啊。
如今也只有让蔡运大着胆子去提亲,只有他担起这个责任,才真正能解决问题。否则别人说太多,那都是没用的。
纪彬陪着他们喝酒,晚上柴尺跟柴力就睡到酒坊客舍了。纪彬一个人慢悠悠回家,后山山脚这有些空旷,只有两个建筑。一个是酿酒坊,还有就是刺绣坊。
现在刺绣坊也建好了,里面摆上不少适合刺绣用的桌椅,也到刺绣坊正式运作的时候了。
宣老爹他们倒是还在,只是在修一条从山脚下酿酒坊,再到刺绣坊,再到路边的石子路。别看只是石子路,价格都让人纪彬肉痛。
可这路又不得不修,马上到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酒坛子还好,外边有泥直接擦掉。可刺绣不成,刺绣不容一点点污糟。
纪彬顺着修了一大半的石子路,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等纪彬回过头,那东西又不见了。
不会吧.大晚上的,不要吓他。
纪彬忽然想到什么,喊了句∶"狼大狼二?"喊完之后,身后空空荡荡的。果然是他多想了。
纪彬又停了会,刚打算离开,就看到两个大脑袋露出来,先是耳朵尖,然后是闪亮亮的眼睛。还真是它们。
纪彬已经很久没看到它们了。
自从开始建作坊,家里人来人往的,门口也没出现野兔野鸡。他跟引娘还以为狼崽子们已经走远了。没想到还在纪文山上。
现在两头狼虽然还没成年,但显然已经有些山林霸主的气势。除了它们悄咪咪地溜到纪彬身边,其他都挺霸气的。
纪彬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两口糖喂给它们∶"有人的时候不要出来,不然你们会有危险。说完又接一句∶"等到冬天猎物不多了,就来找我。"
两头狼还是静静趴着,看着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纪彬撸狼撸了半个时辰,这才赶它们离开。看它们生活的不错那就行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散养狼,但狼大狼二走了之后,纪彬顺着把狼脚印给清理干净。它俩从来都不会伤人,他还是有自信的,所以还是别人其他人知道的好,省得喊来邑伊县的打虎队,说不定就要来猎狼了。
回到家的时候,引娘竟然还没睡,而是强撑着困意,明显有事要说。
纪彬笑∶"困了就睡,不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引娘醒醒神,"纪大哥,你记得今天来的绣娘吗?"
好像有点印象,纪彬见有人找引娘,自己就去酿酒坊了。是她们?
引娘继续道∶"是三个手艺不错的绣娘,大约能绣三十文那一档的,她们过来是想求一件事。因为她们听说高娘子跟徐娘子两个人跟着李裁缝学手艺,赚得钱极多,所以她们也想学。"
这三个人求到李裁缝面前,还带了厚礼。
但都被李裁缝拒绝,说教高娘子跟徐娘子,是因为纪东家说的,如果想学,就要找纪彬。
所以这三人才过来了。
说话也很诚恳,就是想学更厉害的刺绣,然后接更多的活。
反正说了很多好话,又把引娘夸得跟花一样,可是引娘只是笑着听她们说话,给的答案都一样。那就是先等等,现在还不着急。
说起来,刺绣生意跟酿酒生意,基本上同时起步。先开始的时候,刺绣就比酿酒赚钱。
但两者又有很大不同,酿酒的工艺只要找到技巧,那接下来产量会非常高。可是刺绣不同。
就算到现在,纯手工的绣品也能卖出天价,现代甚至有人囤积不错的绣品等着涨价,翻倍涨价都不是问题。
可见技艺高超的手工刺绣有多值钱。因为绝美的艺术是超越时间跟金钱的。
但是,绝美的艺术也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周期长。
这个周期长不止是做一件绝美绣品时间长,还有做绣品之前的练习,甚至对颜色的搭配,还有周而复始的耐心细致。
不少技艺高超的绣娘等老的时候,眼睛近乎失明,也是因为长时间的做活,损伤身体。
所以明明是同期起步的生意,酿酒已经形成规模,但刺绣还在慢慢展开。毕竟技术这东西,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则漂亮的绣品早就满大街了。
但是三月到七月这个时间,并非没有收获。
按照引娘那边的统计,邑伊县所有绣工不错的女子,都主动来过这里,就算自己不能来,也托人带过话,都是想做工的意思。
更别说纪滦村,堰河村,这两个村子里,村里女子人人会针线,人人懂刺绣。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做十文钱以上的绣活。
这才三个月,如果给她们一两年时间,给出的刺绣只会更漂亮。
纪彬记忆中,例如不少东南,蜀中,江浙这样适宜养蚕的地方,不少村落都有浓郁的刺绣氛围。在这种氛围里成长的女子,刺绣漂亮,那可太正常了。而目会有竞争的心理,绣活只会越来越好看。但那都是五年,十年,长年累月地积累。如今纪滦村,堰河村的氛围,已经很不错了。
但纪彬觉得还不够,所以找了绣法精湛的李裁缝,让她来带徒弟,这样大家进步得才快。于是在外人看来,跟着李裁缝学了手艺的高娘子徐娘子两人,如今一件绣品,已经能赚一千文,按照南军国的算法,也就是五钱银子。
要知道她们之前一件绣品八百文,现在过了几个月,就能涨两百。
反正在纪彬跟引娘看来,高娘子跟徐娘子两人早就真心实意认李裁缝当师父,去哪都是师徒礼。可见两人心里有多感激。
她们两个学到的东西肯定很多,否则也不会每日跑去隔壁村李裁缝家里,这也不觉得辛苦,甚至每次出发的时候都很开心。
这些价格被其他绣娘知道后,肯定想找李裁缝学刺绣啊。
但李裁缝本来就是收了钱才教的,而且还是看在纪彬面子上,别人找上门,自然是不管的。
这就有其他绣娘找上门的事情了。
纪彬问引娘道∶"你是怎么回她的?"
引娘认真回答∶"我说在你跟我在考虑这件事,但毕竟是吃饭的手艺,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若是感兴趣,可以等刺绣坊开业,到时候去那里面问问。"
纪彬点头,笑着夸赞∶"你说得很好。"
这话肯定很快就会传出去,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那就说明有竞争,但也有机会。刺绣坊开业,也是个重要的事。
作坊前的石子路再有四五天就能修好,就是刺绣坊开业的时候。
希望开业的时候,会有更多绣技精湛的绣娘过来。
相比酿酒那么热闹的产业,刺绣的利润才大到惊人。不过低调赚钱就行了,他这人还是很低调的啊。
如今有人主动问学绣技的事,也就说明他之前放出的风声已经成了。
刺绣坊的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谁知道刺绣坊生意还没做起来,第二天蔡运大清早又找上门了。
这次他看起来更加沮丧,但又带了点急切,眼圈还乌黑,显然一晚上没睡着。
蔡运上门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问纪彬买点漂亮刺绣,然后准备准备,就去柴家说亲了!
没错,还没等纪彬暗示他提亲,他自己就想明白。
既然心有爱慕,那还等什么,就算被打一顿,被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认了!被嘲笑也好,被拒绝也行,总比当缩头乌龟强!
纪彬哭笑不得,这才说几句话啊,蔡运一会说自己是癞□□,又说自己是缩头乌龟。不带骂自己这么狠的!
蔡运脸一抹∶"我知道她家女眷都爱刺绣,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托我卖帕子。所以我想着投其所好,你家的刺绣漂亮得很,我多买些,做礼物送过去。先当登门礼,怎么样?"也是蔡运还不知道纪彬那些刺绣值多少钱,否则他肯定不敢开这个口。
不过用漂亮刺绣当登门礼,确实很上心了,既是投其所好,又是象征富贵的物件。
纪彬刚想说行,心里准备成本价打个一折给蔡运好了,反正不是蔡运自己留着,就是柴家收下。左右都是自己人,他不觉得吃亏。
若是能用刺绣成一门好姻缘,其实也值得啊。
蔡运家底确实单薄,但纪彬深知他的为人,是个踏实肯干又有意思的人。
而且家中没有父母兄弟,确实人少了些,但嫁过去之后却不用处理亲戚关系,更没有公婆时刻管着,其实他也不错的。
因为太过紧张,蔡运还在喃喃自语∶"我是真心喜欢柴家妹妹,为了她豁出去了。你都不知道,自从她要说亲的事传出来,我就没睡好觉。"
"让我姐姐登门求亲的时候,希望柴尺不要在家!柴力也不要在家!""一想到我们关系那么好,我却想娶柴尺妹妹,他肯定饶不了我啊!"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门外的引娘拼命咳嗽。
等纪彬跟蔡运转头看过去,只见柴尺柴力推开厅房的门,两人面如黑碳般看向蔡运。特别是柴尺,已经过来揪蔡运衣领了。
纪彬都后退几步,这里战火太强,他要赶紧离开才是。
纪彬手疾眼快拉着引娘就走,把房间留给柴家两兄弟,还有直接蔫了的蔡运。
这也,太惨了吧。祝蔡运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