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了院子,沿村路往下奔了十数米,倚着棵刚出叶子的矮苹果树,蹲在不知谁家的地塄上,单勇把憋在嘴里的一口酒喷出来,不过却并不像呕吐,不但不呕,而且长舒了一口气,像逃出生天了似的
自打在史家村被灌醉一回,他见了这种不要命的酒场就怵,久练成jing,早有应对之策了,弓着身,解了几颗扣子,从怀里掏出máo巾来,一拧,滴滴答答流了好大一股,浓重的酒味传出来了,他笑了,这是上酒场千杯不醉的秘决,喝是喝,不过是偷往脖子里灌,偷灌不进去,就往顺着嘴角往下流,反正最后的归宿都在怀里的máo巾里
这办法有点负作用,里外衣服湿了一片,随时得处理,否则得顺流下去不过总比灌肚子强上不少,他得意地拧干,把máo巾晾了晾,这是下车看情况不对临时从车上拽的又细心叠好,衬在xiong前,真要jiāo待不过去,没准还得往里再灌点
虽然灌的不少,可喝也不少,他清醒了几分,起身,刚转身往回走,吓得“啊?”了声,差点从地塄上滚下去,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个黑影,那黑影一伸手,堪堪揪住了他,黑暗中,听到了对方嗤笑:“就这么大胆?”
“啊?宝英姐……吓死我了”单勇被拉着站定了一听史宝英的声音,放心了史宝英搬住了他的肩膀,放开时,脸凑上来也是一股酒味,习惯黑暗后能隐约看到黑暗中的轮廓,她问着:“吐了?”
“嗯稍吐了点,不能喝了”单勇道
“真吐的?”史宝英问
“这还有假”单勇道,不过一说话感觉xiong前一凉有手掏进去了,他喂喂……拦也不及,那手早把他藏在怀里的máo巾给拽走了,就听得拽máo巾的史宝英笑着:“偷jiān耍滑,以为我没看出来我说你的酒量怎么见长了”
“嘿嘿……耶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真不行,这不出此下策么嘿嘿”单勇笑着道,被戳穿了西洋镜,有点不好意思了史宝英一扬,又把máo巾扔回来了,直斥着:“这可不像史家村人,有喝倒的,可不能有喝跑的”
“我我……我离史家村人还差一点点”单勇不迭地拿着máo巾恬不知耻地往怀里塞,塞好之后才纳闷地问着:“喂,宝英姐,不至于尾追出来,就为戳穿俺这小把戏?你能喝不知道这不能喝的难处呀?”
“看把你心虚得”史宝英道打掉了单勇在整衣服的手,亲自帮他整整衣领,关切地道着:“不习惯烈酒xing子,就别上场,不能喝还装爷们……你呀,就是什么事也喜欢自己硬撑着,这一点ting像我爸的,我爸虽然经常骂你,不过他打心眼里喜欢你,老在家里说,宝贵要有一半能赶上你,他这一辈子就不愁了……哎,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絮絮叨叨,就傻瓜也听得出这是带着原始和纯朴味道的情话,单勇凛然道着:“听着呢”然后下意识地稍稍退了一步,不敢太靠近了,史宝英没有发现单勇的小动作,又絮絮说着:“……我有句话要告诉你,好长时间了一直想对你说,你个死东西也不知道忙什么呢,一月半月不见一回,一去我家就和我爸说个没完,我想找个机会也没找着,今天我得告诉你啊……”
“别说”单勇猛地喷了一句,把史宝英手握住,轻轻地放下了就怕说出来,听者受不起
“为什么?”史宝英不解地问
“你要说什么,我心里已经知道了,其实咱们的心里都是一样滴,咱们都放在心里,有个念想多好,说出来多没意思对”单勇道,哄着这位大姑娘这大姑娘脑子没那么多弯,一直以来,都很好哄
果真好哄,深情的这么一说,史宝英像是好不ji动的互牵着双手,不自然地扭怩了一下下,又来一句慎怪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单勇胃一痉挛,被宝英未卜先知刺ji了下,这么温柔的说话,实在让人受不了却不料还有刺ji的,史宝英双手一搭,搭着单勇的肩膀又道:“我还是要说”
“反正你说我就当听见”单勇道耍赖上了,准备来个油盐不进
“嘻嘻,那我告诉你:谢谢没听见就算了,反正我说了”史宝英附耳道,热烘烘的口气,暖洋洋的,说罢又很豪气地拍了拍单勇的肩膀,那句谢谢,说得格外清楚真切
“谢谢?”单勇倒真愣了,要生气倒不稀罕,可客气就稀罕了,他一愣,史宝英轻声道着:“虽然你嘴上不说,可你一直在心里做事,给我们…村办了好多事……”
单勇的眼睛慢慢往史宝英脸上瞥,感觉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倒稍稍放心了,说的这事呀,当然办了不少事了,不过借重史家村的地方也不少,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双赢的途径
虽然办了不少好事,可符合他心里的jiān商逻辑,实在和高尚扯不上关系,尽管单勇有时候也向往高尚
不过史宝英不这么看,她轻声地,似乎很动情地道着:“还记得你毕业时去找我吗?你说史家村再这样无休止的滥用草场资源,有一天会有灭顶之灾的,还给我设计了一个把牧场向外迁移的方案……呵呵,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还记得我们把想法告诉我爸吗?你被我爸赶出家mén去了”
“啊,记得”单勇道,不知道这事怎么感动得史宝英这么厉害
“真难为你这么有心了,又在石城买下这么大的牧场,无偿送给村里开发这种手续很麻烦让我们都办不下来这件事搁了好久了,我还以为你手里有钱的都忘记当初怎么跟我说的,原来是我的错了………我看过几个场子了水源充足,只要加上围栏,很适合放养这对我们村里老少爷们,那可是几悲子的福祉,你说不该谢谢你吗?”史宝英道,说得好不动情,那谢意可是一点没假,而且能让史家村的人说出个“谢”字,着实不易
噢,明白了单勇心里乐了,这本来就是撒大网捞鱼的事,撒错网的地方,只当白扔了送给史家村,可不料还换回这么多感ji来,一下子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好多,自己的内心是高尚了好多当然真实的意图他不会告诉史宝英,否则要破坏自己的高大形象地,于是他很深沉地道:“真不用谢,应该的,村里人从没把我当外人我能走到今天,多半是村里的爷们在背后支着着……办这么点小事,谢什么?我还嫌给村里办得不够多呢……将来咱们的养殖、屠宰和深加工,将要成为一个地方知名产业,和历史上潞州的煤铁一样,名动京师呐……你想啊,几个牧场分分散养殖,统一收购,集中屠宰,再在周边省市扎根开店,不但酱驴rou能风靡几地,就咱们建个yào熬阿胶都有可能,那将是个多大的产业呐………”
拽着说着,好不仗义,单勇说得兴起时,忽视了高大的形象以及高尚的人格魅力对一位倾慕者的影响,说了半天才发现,有一双灵动的眸子在黑暗中、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眨也不眨,像是看到他的心里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作的过头了,赶紧地刹车,不吹牛了
nv人都是在男人这张破嘴中沦陷的,可单勇最怕的就是面前这位沦陷
晚了,已经吹奏效了,史宝英凝视了良久,又轻声地道着:“我知道你的心气很高,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哎……好”单勇一点头,侧身道着:“要不,咱们……回去,明儿再说”
“不行,我还有话问你”史宝英瞬间像脾气上来了,一把拽着单勇,单勇无奈了,直道着:“那好,你问养殖你们在行,办手续的事归我,其他的你别cào心”
只是不是让他尴尬的情事,其他的都好应付,看这样也不像,似乎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单勇想八成是和她爸有什么别扭,却不料史宝英脸对脸质问着:“不是这事,我听根娃酒后说了,他说,你背后说我是个男人婆”
“不可能,哪有的事?”单勇道,这么突兀,真不知道是不是那群脑子不灵光的酒后luàn扯
“真的?”史宝英凑上来追问
“真的,什么男人婆,史家村就史姐你像nv人”单勇道生怕史宝英生气
“胡说,他们还说你喝了酒说我长得丑呢?”史宝英像在争执,好不生气
“绝对没有,这话要雷大鹏说得还差不多”单勇极力辨白着
“那你说像个男人婆么?丑不?”史宝英凑得近了,微微的酒薰味道,单勇也颇有几分酒意,怎么可能说伤心话,况且,史姐现在不像原来留寸头了,留着马尾巴长发,虽然相貌威武了点,可皮肤还是ting细的,而且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单勇瞅了瞅,很严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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