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王府里这位新娘子是陛下钦点的侍书女官,素来甚得陛下欢心。
这样的一对新人被旁人用计来暗害,若是那性子阴晴不定的帝王知晓了,还指不定会落得个甚么样的下场。
燕王作乱后,一众党羽的可怕下场犹在脑海。国舅苏家的悲惨结局更是宛若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只一个敬王,已经是极其难以对付的铁腕冷血之人。再加上一个六亲不认的皇帝……
今日犯事之人的悲惨下场,可见一斑。
那位姨娘惊得当场瘫软在地,浑身哆嗦。无论旁人再问甚么,都只摇头不语。连句“不知道”都无法尽数说清。
至于苏晚华……
她听了这事后,不过撇了下嘴冷哼一声罢了。神色倒是较为如常。不过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脸色较之先前已经开始苍白起来。
明太妃当即唤了那随从,让他将结果告知大家。
随从将重新封好的茶盏捧到了屋中,交给了明太妃身边的妈妈,这才行礼答道:“陛下说,里面确实有‘啬’。”
满屋哗然。
大家都知道,霍玉殊虽性子不定,却不会去做那弄虚作假的事情。他既是说了是那种东西,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思及先前秦楚青的那些分析,屋内人各有思量下,齐齐觉得她那番话甚是有理。
——若是敬王府太妃饮了此茶后生出‘疾病’,再查出此毒物来自北疆,这对新人小夫妻可不就是头一个怀疑对象了么!
可霍容与与秦楚青,从始至终,都未沾过那茶水半分!
大家心中有了数,有意无意去瞄苏晚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此事被揭穿后这位太妃究竟心中如何思量。
谁料就在众人将全副心思都搁在了苏晚华的身上时,屋内突然‘噗通’一声响,惊了所有人的思绪。
所有人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竟是青苹骤然跪倒在地。
“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自作主张,与旁人无关。”
她慢慢将手撑到地面上,顿了顿,毅然决然地磕了个响头,复又将声音加大,“是我做的!这事儿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便来吧!”
明太妃年纪大了,看过的纷纷杂杂亦是繁多。先前一见青苹脸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就约莫有了些数。如今听了青苹这番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侧过脸去,看着苏晚华脸上缓缓绽开的笑意,慈爱的目光渐渐转冷。
“哦?是你做的?”苏晚华丝毫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霍容与和秦楚青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怒火。
这丫鬟分明是在替苏晚华遮掩!
秦楚青上前两步,“你将事情尽数道来,不许有半分虚假!”
“就是我做的。”青苹一改先前的惧怕模样,眼底一片死寂,颤抖着身子,颤抖着声音,坚持着说道:“东西是我家人从北疆带回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我偷偷从家里拿了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至于放在茶水里……”她闭了闭眼,“也是我的主意。”
明太妃问道:“你为何这样做?”
“为何?”青苹咬了咬唇,慌乱地摇了几下头,显然有些思绪混乱。
苏晚华在旁凉凉地开了口:“我素来对下人比较严苛。她怀恨在心,也是难免。”
青苹猛地抬起头来,飞速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双拳紧握,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些。
霍容与眉目凛然,朝旁边示意了下。
两个身材健壮高大的婆子上前,扣住青苹,将她押住,而后厉声询问。
可无论怎么问,青苹回答的始终是那几句。
“事情是我做的。”“要罚就罚我吧。与我家里人无关。与太妃无关。”
满屋子的人都是在后宅中长大的。一个丫鬟,即便是太妃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能耐有多少、权利有多少,大家心里俱都有数。
青苹这情形,显然就是将自己折进去想要保住另一人。至于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