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慈青花已面无血色。
对方能觍着脸向她提出这样一个请求,理由无非有三:其一,人家是将军夫人,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岂能说给就给?其二,将军夫人缠绵病榻,身娇体弱,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让她的半只脚踏进棺材,把她送给敌人,她哪里还有命回来?其三,即便真把这样的夫人双手奉上,凭着她那撑不过一夜的身子,要如何助他们稳住敌方大将,进而拖延时间?
相较之下,自己不过是普通老百姓一个,全然比不上她堂堂将军夫金贵。此外,自己身体康健,不光能用身子迷惑敌人,为己方争取时间等候援军,最后还能活着回来,和家人团聚,成为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听起来可真是好啊!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建立在要她牺牲清白、任人糟蹋的基础上!
试问,在这个时代,她一个弱质女流,没了干净的身子,将来要如何嫁人,如何在可畏的人言中苟且偷生?!
以上种种,慈青花不是不懂。正因为她想得明明白白,整个人才像是被泼了盆冰水似的,在寒意中战栗不已。
说到底,纵然大道理她都懂,她也不过是个碧玉年华的少女,在这个名节等同于生命的年代里,她如何能够大无畏地将自个儿的贞操拱手相送?
是以,她白着脸、咬着唇,迟疑了很久,方才颤颤巍巍地试探道:“如果……如果……我不答应呢?”
李信天闻声,眉心一动,但因着他垂着眼帘、单膝跪地,慈青花并没有瞧见他此刻的表情。
“倘若姑娘拒绝,那李某为了曙山城六千多条人命,便只能做一回小人,逼姑娘就范了。”
语毕,男子业已面无涟漪地抬起头来,眸中透着不容忽略的冷酷。
慈青花见状,心肝儿一颤,同时又觉又一瓢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上来,叫她从头到脚都变得拔凉拔凉的。
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绝望渐渐溢满心房,她恍惚以余光瞥见男人站起身来的景象。
“时间不等人,请慈姑娘好好考虑考虑吧。”李信天沉声说着,只多看了少女几眼,便转身朝外迈开了步子,不过,走出没几步,他就顿住身子,侧过了脑袋,“对了,李某听说,姑娘家中还有一个病重的弟弟。”
话音刚落,慈青花像是猛地惊醒一般,身形一抖,抬眼看他。
“晚夫人身子骨不怎么健朗,将军府上……乃至行军打仗时,随身都会带些名贵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姑娘此番能够深明大义,那么我想,不论姑娘将来身处何方,我们都一定会负责照看好令弟,即便用上再多珍贵的药材,也会让京城里的大夫将令弟的顽疾治好,许他一生康健、衣食无忧。”
慈青花听他心平气和地说着,忽然就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曙山城一战,是皆大欢喜,还是一同赴死,全在姑娘一念之中。”
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李信天最终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独留慈青花一人坐于帐中,呆呆地杵了许久。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敌人的邪恶与狠毒,也知道,一旦曙山城沦陷,不光是城中的将士将全军覆没,他们这些没能及时逃出城去的普通百姓,怕也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届时,像她这样模样周正的妙龄女子,恐怕也将落得个被拖入敌帐、肆意亵(和谐)玩的下场。
相反地,如果她愿意牺牲自己,为己方将士换取宝贵的时间,那么,一旦几天后援军赶到,就能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到时候,大家都能活得好好的,除了……她。
是啊……她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巾帼英雄,只想守着自个儿的亲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可是,可是啊,老天爷,似乎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没法满足她呢。
慈青花一动不动地坐着,冷不丁勾起唇角笑了笑,却在下一刻倏地潸然而下。
她想起了她那红颜薄命的母亲——倘若娘亲还在,至少,自己还能抱着娘亲大哭一场。
还有……还有她那早年失散的大姐,尽管不似娘亲那般温柔如水,但大姐也总是把她护得跟什么似的,一有男孩子欺负她,大姐就会冲出门狠揍他们一顿。
可现如今,那些她可以依存的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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