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楼扶额,心道:“喝酒不伤身,醉酒误终身啊。”
他昔日酒友不少,木萧山男弟子居多,一有好酒便找个地方偷偷喝。醉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在床上醒过来。他问过不少人自己醉后是个什么样子,可他们皆闭口不谈。只有莫思归最实诚,三言两语把细节说得明明白白的。
这下他终于明白那些师弟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了,估计是怕他想不开再撞墙求死去。
花倾楼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莫思归,见对方一脸认真,艰难开口道:“思归师弟,以后我若醉酒,你一定要把我绑起来,切莫让我乱跑,我说真的。”
莫思归点点头:“是,师兄。”
花倾楼满意地捏了捏莫思归嫩得出水的脸蛋,道:“去练剑吧,我教你。”
他特地挑了自己屋子后面的竹林,一来这里清净,无人打扰。二来规矩也少,他俩不必非得按着书本上的来,慢慢教慢慢学即可。
莫思归在一片空地上站定,双手握剑,凝气聚神。
木萧山入门剑法同其余门派并无太大区别,招招式式都按部就班的来。莫思归悟性很高,人又努力,不消几个时辰便已掌握了前两式,比其余弟子的速度快了三天之多。
这入门剑法对除妖没什么太大用处,却能够保证自身安全,也能静心通气。任何弟子若想下山历练,就必须精通这入门剑法,否则下山之后一切事情皆不是定数,若连入门剑法都掌握不了,基本的性命安全也就无法保证。
他反复练了几遍前两式,见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第三式。
第三式开始便是单手握剑,他练了几次都不得法,剑在手里总是不停地摇晃,把一个入门剑法活生生练成了剁肉。
怎么说是刚入门,悟性再高,身体的底子还是很重要的。莫思归从小就在小巷子里长大,本身锻炼就少。再加上他右手是个半残,双手握剑时还能用右手轻轻托举稳住剑身,可若是单手握剑,他便只能用左手,甚是不便。
花倾楼略一思索,道:“你且停一下。”
莫思归有些心浮气躁,放下了剑,低头盯着地面。
花倾楼蹲下身,心平气和道:“刚入门,你以为自己能有多熟练?练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最近先停一下,把使力方法练会了也不迟。”
莫思归闷闷道:“我手疼。”
花倾楼忙拽过他的手,见手上有几处被磨破了的地方,揉了揉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早知道你受伤便不让你练这么多了。”
“昨天。”
昨日在练武场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握剑,用力的方式不对。再加上木萧山佩剑上都是繁复的花纹,握久些就容易将手磨肿,小孩子的皮肤又本来比大人娇嫩些,时间一长,被磨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花倾楼催动灵力,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住了莫思归的小手,动作十分轻缓,连连道:“疼不疼?疼的话我再轻一点?”
他一看见莫思归手上的伤,就想起了那日梦中见到的场景。那是莫思归还是个稚童,便尝遍了人生的苦痛,十指连心,他一个大人都无法想到,若是那镶着厚铁片的椅子砸到自己手上,该会是多疼。
也究竟是多痛多委屈,能让一个小孩子在寒冬腊月里,躺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
他不敢再想这些。
莫思归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花倾楼的脸,摇了摇头道:“不疼的,以前,母亲抽手掌,比这疼,我都,没有哭。”
于是花倾楼更心疼了。
他抬头望着莫思归,略带些责备的语气道:“以后疼,就全说出来,师兄在呢。这里是木萧山,我是花倾楼,这里没有人打你,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你师兄,自然会护你一辈子。”
莫思归没有回答他,却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师兄,什么是,吃醋?”
他又补了一句:“你,昨天说,要告诉,我的。”
花倾楼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便道:“吃醋啊,就是你看见自己亲近的或者是喜欢的人和别人关系特别好,你感觉自己被冷淡了,心里不舒服。这就是吃醋。”
他从怀里抽出一把折扇晃了晃,没皮没脸道:“像你昨天看见明城亲我那一下子,心里不高兴了,就是吃醋了。”
莫思归点了点头,忽然把自己的手从花倾楼手中抽了出来。
花倾楼一个措手不及,道:“哎你……”
他没把话说完。
右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湿意,触感软软的。莫思归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朝他的脸颊那里,重重亲了下去。
停留的时间不长,几乎是转瞬即逝。莫思归站起身,道:“师兄,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让,明城师兄,亲你?”
他直视着花倾楼的眼,认真道:
“我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