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将这个妇人棱角磨平,没有一点点南方婉约的气质,传统的上海沪语已经被东北大碴子味稀释的一干二净,唯一不变的就是偏偏每句话还要在尾音加上“的呀”两个字,前面是东北大碴子味,后面加上“的呀”,说实话……听着属实别扭。
听着客厅传来阵阵熟悉的刺耳声,何遇再怎么也睡不着了,扶着次卧的门框,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妈,你来了?
本来程佳佳以为何遇的醒来能舒缓下婆母的情绪,再不济先停下来,让自己吃个早饭也好,没想到婆母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从次卧出来,楞了一两秒,顿时就“炸锅”。
“何遇,你……你怎么在次卧睡觉,难怪程佳佳嫁进我们家一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吧啦吧啦。”一点也不给何遇和她解释的机会。
听着婆母加深功力接连放着大招的批评教育,越是这样吵,她越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天地间只余她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一瞬间,她连自己肚子咕噜声都听不到了,眼前一片漆黑,砰一声不知倒在了哪里。
“佳佳,佳佳,你醒醒。”一阵急促的男声飘荡在她的头顶。
“哎呀呀,楞着干什么,赶紧掐人中,臭小子,你躲开,我来。”
经过婆婆一顿凶猛的操作,程佳佳似乎有醒来的意识,用着仅有的力气睁开眼,望了望餐桌上还冒着一点点热气的面包,默契如他们,婆婆当然不知道程佳佳这是什么意思,一声刺耳的声音“哎呀,佳佳醒了”又把程佳佳给喊晕了。
程佳佳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只觉得上嘴唇的一片皮肤生疼,看着葡萄糖一点一点的流进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这是她又低血糖了,若是何遇或婆婆能在她第一次醒来明白她的意思,大可不必巴巴的来这医院闻消毒水味。
婆婆看着程佳佳醒了,舒了口气。“佳佳呀,终于醒了。”那神态好似嗓子眼里卡了一口痰,终于被咳出来的舒畅。
“这次是姆妈错了,不该唠叨这么久没让你吃早饭,我让何遇去买粥了,稍微等下就回来了,总之吧啦吧啦又是一堆。”婆婆还偏偏握着程佳佳那只打着点滴的手不放。
“妈,点滴快打完了,叫下护士吧。”
“哎呦呦,不早说。”婆婆刚出病房便撞到了个小护士。
“哎,是您呀,不告诉您要好好休息吗,这样怎么能行?”
程佳佳听不太真切她们在说些什么,看着婆婆的背影,她只能感觉到婆婆摆摆头好似不大愿意再说下去。
小护士进了病房为她拔了针头,那神情简直跟程佳佳欠了她多少钱似的,感觉莫名其妙,小护士出门口时,正好碰上了拎着食物的何遇,同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便走了,说实话何遇也感觉没有头绪,难道是做错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