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坟墓,扰人安息的罪事来,是我教导无方。”
“是…惊鹊?”
殷希声说:“抱歉。”
我无言了半晌,问:“归明是个好孩子吗?”
“造下此孽之前,”殷希声恨铁不成钢道,“是。”
“惊鹊也是个好孩子。”我说,“就是太寂寞了,他喜欢有人陪着,喜欢被人注视着,也想要被人喜欢着。归明是好个孩子,他能陪着惊鹊,我也很高兴。”
说着,我皱起眉头:“只是要向你道歉,耽误归明了。”
殷希声叹了口气:“年轻啊,年轻,年轻是没有什么顾忌的,说不回头,就不回头,由他去吧,年轻…”
他在说殷恒光,却又像在说自己,我转过头——我是比殷希声来得矮的,从侧面平视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他霜白的鬓发。年轻啊,年轻,他也有过不回头的年轻时光。年轻是很好的,一腔热血足够十年二十年的红尘消磨。年轻的时候是不必考虑未来的长久的,只要过好今天,就自然而然会有更好的明天和之后的每一天;即便明天不那么好也没关系,毕竟还是年轻。
但年轻也是很残酷的,人一旦不再年轻,就会极快速的衰老下去,青丝暮雪,转瞬而已。
“希希。”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很害怕。”
我很久没有害怕过什么事情了。人可以承受很多失望,绝望也是不打紧的,毕竟苟延残喘也是活着的一种。空欢喜就太残忍了,它让人生不如死。溺水的人最怕克制不住地张嘴呼吸,张开嘴,汹涌的水流就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塞满人的口鼻肺腑,将人填成一个充斥冰冷浊水的皮囊。
我非常非常喜欢殷希声,他是一个极好的友人,譬如此刻,即便我一句话没头没尾,他也能准确捕捉到我的意思:“人总是要老的。”
他说:“我总是要老的。人要老,也要死。光阴浮沫,幻露流电,万般皆泡影,唯幸由始至终,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小朋友。”
叶鸣蝉也是人,也会老,也会死,但他年轻,武勇,无所顾忌。
我看着叶鸣蝉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起很多人:活着时候的越别枝、年轻时候的殷希声、小时候的惊鹊,有时还有不知去向的裴氏兄弟,甚至会有欧篁,和过往的我自己。
诚然我不认识明粢,我和越别枝同吃同住,和叶鸣蝉纠缠不清,但我依旧不认识明粢。诚然他们是一体,我依旧不认识明粢。
可使人为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想不通,只好去问叶鸣蝉:“若我说,你其实是另一个人呢?不是叶鸣蝉,甚至都不算是人呢?”
叶鸣蝉问:“你认识他吗?”
“不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