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琢视线一偏,又落在宗政身上。
虽然隐隐有猜到,但南园是他的吗?很早的时候她就问过山薇,知道她所住的栀兰阁也归属于南园,所以按照常规划分,其实她应该是他的人?
“原来如此。”她喃喃。
德碌不知道她脑子里偏题万里,还当是自己引导有功,正眉梢飞扬,沾沾自喜。
他就知道去那一趟不吃亏,这可不是他替他们二殿下讨巧。丽淑妃谋害乌娘子这件事,原就是二殿下发现的,怎么能让大殿下白占了便宜?二殿下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得督着。
既然是出宫,自然不是马车在都城溜达一圈就算完,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特地穿戴的普通百姓的衣裳。德碌早就吩咐下去安排了一些娱乐项目,比如喝茶、听戏、逛近郊,今日陛下特地放下公务要歇一天,他就将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沿途的守卫工作则请了神策令的校尉来负责。
谁知路经阳春坊时,前面的路突然被堵住了!车外一片厮打、叫嚣声。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宗政睁开眼,平淡的语气隐含威压:“怎么回事?”
德碌问了驾车的小子。这个小子也是神策令的一员,年纪轻轻,本事却了得,一手御马的功夫入了皇帝的眼。今日被叫来伴驾兴奋了一整夜,谁知德公公把缰绳抛给他让他赶车,听到命令的时候他神情萎靡。
这一等到机会,他立刻跃跃欲试,身手敏捷地钻入人群,三两下就搞清了始末,回来复命。
“禀陛下,前方长平郡王三子与夔国公幼子为包一戏场相争。两人都看中了庆芳楼小黄莺唱的《关情》,想包场和友人显摆显摆,谁知日子撞到了一块儿。起先还平心静气好好商量,但属下听来似乎这小黄莺不是个善茬,他在旁边一劝二劝,不知怎么的,两边一个说不拢就打起来了。”
他把话说完,不敢造次,恭敬地垂首等候陛下示意,谁知车中清甜的嗓音先一步传出。
“有人打架?哎呀,这可比唱戏好看。”
那声音里含了几分欢快欣喜,仿佛能感染人似的,使他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
☆、44|吵架
“胡闹。”冷冽低沉的男子嗓音,一听即知是陛下在低斥。
年轻的小车夫抬眼只看见帘子一晃,没看见人,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随后听见马车里的声音放轻了,好似是女人软玉相求,和男人起先岿然不动,而后不得不妥协的场面。他一个激灵,陡然想起箫钧箫校尉的话,把耳朵一闭,不敢多听。
德碌先下了马车,嘱咐他找地儿把车停好,就去伺候两位主子下车。
费得这一番功夫,京畿衙门的人已经赶来疏散人群,阻止肇事者。可惜领头的两人背景深,即使是衙门里办事的差役也不敢擅自抓人,只随便抓了两人说是肇事者就回去交差。
宝琢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往前一看,百姓已满足了八卦欲望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徒阳春坊坊门前一地狼藉。
她很不满的嗔皇帝一眼:“都怨你拦着我。”
“德碌,扶你乌娘子回马车。”
宝琢识时务,当即服软,笑吟吟地又来哄他,说来说去就是“好陛下”“陛下好”愣把人哄进了庆芳楼里。
比起坊门前,这楼前可是干净多了,里头屏风、食案、长席一律摆放齐整,不见丁点损毁。不过是门槛上多让人踩了几个脚印,看上去倒是人流兴旺。台上还有戏子在咿咿呀呀的唱,台下也仍有人不受外面的厮杀所扰,一阵捧场叫好。
她一见这情形就去挽皇帝的胳膊,但又不敢全挽上,只扯着点儿胳膊肘上的衣衫布,凑近了,压低声小八卦:“看来这里的主人挺有手腕的。”
宗政抬了抬胳膊,在她的手掉下去时又自然地牵住,把人牵了进去。
“听戏就是了。”
他扔下一句,抬脚就迈进去。
他们俩这一回乔装打扮并非是普通百姓,毕竟伺候的人不能不带。既然要带人,按照贵族人家出行的规矩,这车夫、婢女、下人,更甚者甲士豪奴缺一不可。这阵仗一摆出来,里头店主人颠颠儿就跑过来了。
大厅拼席绝无可能,店主人清了楼上一间大厢房,上茶上点心,又陪宝琢聊了几句,满足她的好奇心后,这才下去照顾生意了。
据说那位小黄莺受了惊吓,嗓子闭锁暂时不能唱了。宝琢可惜了一阵,就聚精会神听起戏来。
台上正唱是另一位台柱子,身段柔软,嗓音亮堂,对于宝琢这种不听戏只听故事的人来说,实在差不了多少。她想听小黄莺唱,也是因为他是那个点火的火源才感兴趣。
对方唱的是一出后世有名的《会真记》,赶考书生救助兵变下遇难的崔氏母女,崔母设宴答谢,却使书生看中了崔莺莺的美貌,托红娘寄情寄书,诱惑崔莺莺与他相见相知,最终赴京赶考辜负了她。
这戏,常常是女子听之落泪,男子闻之咂嘴,又是骄傲又是意气风发,想着怎么他们就没摊上这样的好事。
即便是德碌这样没了根的,也难免多愁善感,一会儿痛斥张生无礼,一会儿同情莺莺可怜,让宝琢笑到拍桌:“这热闹不是你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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