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起身上了车。
没看站牌和路线,到站提醒播报到熟悉或者顺耳的地方宗柏就下车,又换乘最先到的一辆公交,就这么兜兜转转,转了四五辆公交车,宗柏听到了“前方即将到站,白沙湾。”
他眼睫颤了颤,猛地向窗外看去。
街道口那家超市亮着熟悉的绿标,红灯变绿,公交转弯停在白沙湾的站牌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晚上的风吹到身上还挺凉,宗柏望着面前熟悉的小区,裹了裹衣服,心说回都回了那就再看一眼吧。
他停在小区楼下,没进楼道,而是仰头数楼层,数到他家那层,发现灯是黑的那瞬,宗柏视线顿了顿,垂眸从下往上又数了一遍。
一连数了好几遍,宗柏才后知后觉想起裴衍松跟他说过他有工作要忙,先回a市了。
快年底了,公司事情多,但每次能腾出空都会问宗柏在哪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宗柏手机里躺着七条这样的消息,七条的回复都是拍戏忙,下次吧,裴衍松就说好。
好像很久没见面了,宗柏终于垂下了头,被忽视了近两个月的疲惫在这个瞬间好像全部涌了上来,累得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宗柏其实一直都活得挺麻木的,如果没有穿书,他应该会再睡两三个小时,然后闹钟铃响,起床洗脸刷牙穿衣服换鞋挤早高峰到公司开启重复的一天。
没什么知觉也不会觉得很累,像是一滩死水,只有每个月发工资看着银行卡里上涨的金额才会久违地露出一个笑来。
宗柏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攒钱的执念太过强烈,才会成为一个契机,穿进自己睡前看的一本小说里。
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就当是做了场长长森*晚*整*理的梦,梦醒了再回归到现实就好了。
但后来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想醒。
直到宗柏的父母找上门来,开口冲他要了八十万,又直到今天他攒够了八十万,随便找了家医院,在一模一样的病房号和床位上看到了一对母子。
好像就是在提醒他,你不属于这里,你该醒了也该走了。
母亲去世后,他埋头还了债、毕了业,身上没了负担和牵挂,一个人坐在窗口上好像也失去了追求,宗柏茫然地看向远方,直到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是之前加的病友群,里面有人分享他们抗癌成功了,发了张记账的截图,没扣除医保报销,一共花了八十多万。
宗柏盯着那有零有整的数字,第一次有了攒钱的执念。
而攒钱的执念在今天结束后,宗柏望着面前黑漆的楼道,好像又起了新的执念。
只是这新起的执念太过缥缈虚幻,是宗柏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泡影。
要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