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难得晴

    老家距城里20余华里，祖坟距老家10华里。每一年清明时节，父母都事先备好祭品，唤了我这当儿子到身边，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祭祖事宜，恐怕我忘记了某个细节

    “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也许苍天的故意安排，当我踏上祭祖之路的时候，天是灰蒙蒙的，空气中透着潮湿的气息。一路上都是带着祭祀品的男人们，如条条细流，向老家西山的方向汇集

    来到西山脚下，在一片荒冢之间找到自家的祖坟。首先是清理一下荒草，然后用铁锨将事先准备的新土培在爷爷奶奶的坟头，嘴里念叨着：爷爷奶奶，先把房子加固加固。然后再围着土坟用木棍画一个圆圈，朝南的地方留出“门”将香点着，供品摆好，押上坟头纸，就可以焚烧纸钱了。

    望着那熊熊燃起的火焰，我满脑子的爷爷奶奶生前的形象，想的都是他们的好。

    乡下正月十五看秧歌是年中最大的乐事儿。幼儿的我，骑在爷爷的脖颈子上看秧歌，我不笑，爷爷总逗我；我笑了，爷爷就会比我还开心！那年夏天，为了能够搏我一笑，爷爷在老院子的暴风雨中戴着草帽捉被雨淋湿了羽毛飞不动的麻雀，当爷爷捉回那麻雀的时候，他浑身都湿透了

    那年冬天，暴雪封路，为了让我上学不迟到，爷爷顶着暴风雪，赶了驴车送我上学。直到现在，每每雪天，我都会想起那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那留在上学路上的深深的车辙

    每到开春时节，为了给我做一个风筝，爷爷会走20里山路到城里去买一根竹竿，然后精心的劈开，扎出精美的风筝，同我一起到田野中放飞

    如今我长大成人了，爷爷奶奶却永远离开了我

    爷爷奶奶到了耄耋之年，父亲接他们到城里来住。可是两位老人仅仅在我家楼上住了一天就双双有病，茶饭不思。没办法，父亲只好送老人回老家了——在老家住惯了，不习惯城里的生活。

    纸钱已经烧成了灰烬，我跪在爷爷奶奶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头，心里再说：爷爷奶奶，把钱收好，孙儿来年再来看你们

    回来的时候，小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打湿了我的衣襟，打湿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