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水浒人物出场

    金圣叹曾这样说：“天下之乐，第一莫若读书；读书之乐，第一莫若读水浒传。”施公下笔善于通过人物的行为、语言来揭示复杂的内心世界，不愧为千古奇书。白纸黑字使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面，与声色电影相似，但却胜似电影。文章刻画人物，描写环境，烘托气氛，使读者如身临其境的同时，加上读者自身的知识储备所对客观世界的认知程度，以及自身丰富的想象，又不仅仅局限于有限的影像之中。电影需要演员的表演和摄像机的捕捉，而作者的文字电影仅仅需要一支妙笔，一个导演一般心思缜密的头脑。我是水浒迷，作为一个资深读者，以水浒人物出场做一个简单的探讨。

    有人曾比喻文章是一串宝石项链，串联宝石的链条是叙述，而每一颗夺目的宝石就是一个个形象鲜明的描写。看水浒传人物出场，绘声绘色、维妙维肖的描写，使文字极具画面感，确实有空前的突破。水浒传在叙述方法上，采用了传记的形式。水浒传就是一百零八人的列传。纪传体例是由太史公司马迁史记开创的，这种形式个明显的特点是以写人为中心，写故事先从主人公家世、来历写起，对人物的姓名是、籍贯以及外貌、性格等作简括介绍，然后叙述人物的生平事迹，一直写到人物的死，乃至于写他的后代子孙。在水浒传中有许多光彩夺目的人物就是这样闪亮登场。如鲁达出场，林冲出场，杨志出场，刘唐出场都以浓墨重彩将形象各异的人物形象立于纸上，呼之欲出，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看我们还会发现书中有其他人物的叙述并非如此。武松的列传，花荣的列传，戴宗的出场，李逵的出场，都是先略写形象，极力通过语言、行为、矛盾冲突表现人物的个性。这种写法好似我们远远看到一个人，起初只能看清身材体魄，渐渐在看清衣着打扮，后来再听到人物说话的声音，渐渐越走越近，看清了人物的面目，熟悉了他色音容笑貌，最后在人物亮相的时刻，将这个光彩照人的人物永远个影印在读者脑海中。为何施公要这样苦心经营？我们创作中可以借鉴吗？我个人以为，这种由远渐进的写作大有洞天。

    只古读者有先入为主的习惯，就如同我们第一次看到一个陌生人，电影中人物的出场就体现了这个重要的第一印象，让人物第一次登场就显示出完整的个人魅力。一个人物变化与时间跨度巨大的作品非常注重这一点。打个比方，如果我们写求职信，从前我是个商界的风云人物，可如今却一败涂地需要寄人篱下，那文章开场需要以风云人物亮相，才会让读者转移关注现在落魄的模样。同样，一位成功人士写回忆录，从最弱小的时期入手，更能突出成功者成就的来之不易。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十分了得，一个经典的形象一旦在读者心中成型，再度改变已属不易。而如何使那些出场并达到作者预期状态的人物，如武松，出场时在柴进庄上，口中还骂着当初我也是贵客的落魄像，此时不能描画，武松景阳岗打虎之后，杀嫂祭兄，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义夺快活林等等面目不清的武松用行动充实了人物的质感，而真正走近读者的眼前，实在武松在十字坡戴上铁界箍，穿上皂布直裰，戴上一串一百单八颗人顶骨数珠，配上沙鱼皮鞘子，插着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此时行者武松最典型的形象才在这一刻真正影印到读者脑海中。

    我们读书不仅要读情节，更要读出文字背后的作者和作者遣字造句的功力，正如金圣叹评施耐庵水浒传：第五才子巨笔如椽，遣文如遣兵。读书时体会作家的作文功夫，在享受读书愉悦的同时，不知不觉也提高鉴赏水平，对我们今后的写作大有庇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