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品修不怒反而大喜,就因为她不再把他当作陌生人!
“进来说话。”他愉悦的拉她进茶寮。
殷素薇不愿移动。“你怎么会来找我呢?”童年玩伴的突然出现,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异。“难道你也是来找我报仇的?”
思及儿时,她曾与袁品修是邻居,很有可能曾发生过一些她不清楚的仇怨,殷素薇惨白的面色立刻变得更加灰败。
“不,我不是来伤害你的。”袁品修沉痛的道,知道她多年来所遭受过的伤痛,也知道她多年来所过的胆战心惊的苦日子,他的心感到无比的刺痛。“我来带你走的,我找你好久、好久了。”
他闪亮如星辰的眸子蕴涵着无限的柔情,他的手指轻缓的抚上她左脸那道从眉毛划至嘴角的伤疤,再一次让他对下手残害她的人兴起了仇杀的心意!
“为什么?”殷素薇无暇分辨袁品修溢于言表的浓重情意是否另有企图,他的所作所为就像迷雾般笼罩住她,让她只觉得他有点莫名!
两人在年少时确实非常亲近,但分别了七、八年,这段分开的时间,他们互不往来,他对她不闻不问,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找她?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袁品修发现她又建起心防,仰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猜忌,这让他整个人不禁为之黯然失色,以前的素薇不是这么容易胆怯的人,这些年到底有多少该死的、不明事理的家伙,把她伤害得再也无法信任别人?
袁品修单拳紧握,强忍下满腔的愤怒。“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家出事,你离开后,我不停的派人在寻找你的下落,但我找不到你!”
当然,这其中是有点隐情的。
殷素薇摇头,她人在江湖,时常听人谈起袁家“翔龙堡”的势力是何等的强盛,凭他的能耐,怎么可能寻不着她的踪迹?
站在后方的两名护卫见到他们那向来无往不利的堡主,生平第一次露出懊恼、遗憾与悔恨的神态,不由得替袁品修叹起气来,并似有意若无意的交谈起来──
“她真是堡主寻找多年的人?”
“若不是,老夫人就不会交代我们前来阻拦他们相认。”
“为何这些年来,老夫人总是暗中作梗,害堡主无法得到她的讯息?”
殷素薇身躯微震,听到两名护卫的话语,她不敢相信的望着有苦说不出的袁品修。“你真的一直在找我?”
“我一直很相信我娘亲是会帮我的,所以寻找你的事,我全交给她处理;我没想到她竟会来个知情不报!后来我开始怀疑她有所隐瞒,亲自参与调查,她却私下收买我的手下,想继续蒙骗我。”直到最近,他忍无可忍,不惜顶撞娘亲,抛下家业不管,罄尽全力来找她。
如今总算是心血没有白费,相隔数年后,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殷素薇茫然的端详着袁品修那张流露出时而惆怅、时而庆幸的俊脸问:“可是你找我做什么?”
他一怔,随即理所当然的说道:“你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你就要嫁给我!”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看他如此重视,殷素薇讶然失笑。
袁品修的理由纯真得近乎可笑,但知道有个旧识仍不嫌弃她,始终挂念着她,殷素薇还是开心不已。“那时你老嫌自己胖,常常不肯吃饭,说你若再胖下去,以后会娶不到心仪的姑娘。”
于是她告诉他,不管他变得怎样,若无人肯嫁他的话,那她愿意嫁!
回忆起往事,殷素薇的神情显得不再那么的生疏。“我哄你的话,你怎么当真了?”
往昔那个白嫩嫩的男娃娃,如今成长得俊俏且英姿焕发,他漂亮不变的五官就在她的眼前扩大,殷素薇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无法再视他为孩子了。
“当时的我已经十四岁了!”袁品修觉得严重的受到内伤。
她只不过早他几个时辰离开娘胎,就仗着年尾与年初之别,硬是在彼此间画下一道难以跨越的沟渠,无视他的心智早已成熟到足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这年头,许多十四岁的少年都已成亲,甚至为人夫婿了!”
“嗯,年少无知嘛”她不以为然的话说得轻细柔软,听似无力,却有着不受动摇的坚持。
“别告诉我──”袁品修微微的眯眼。“你当初只是在哄我?”
本来就是啊殷素薇敢想不敢答。
“你莫非是在欺骗我的感情?”他危险的神情恰似一触即发的猛兽。
殷素薇的身子抖了抖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袁品修渐渐的语不成声,她的不解风情令他强自压抑的思念无法遏止的爆发了。“素薇,我想你!”
他忘情的抱住她,手臂环绕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他长大了,有能力照顾她了,这是他儿时非常渴望能做的事!
“袁”殷素薇尴尬的挣扎,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从小就不肯乖乖叫她姊姊的男孩,总是满口的“素薇,素薇”他清脆的嗓音让她找回了年少的记忆。
殷素薇开始责怪自己,她怎么会忘了袁品修独有的音调?即使他长大,体型变了,她也不该遗忘
有生以来,只有他会如此欢欣的呼唤着她。
“咳!”
两名护卫发出刺耳的杂音,不识相的在一旁走来走去,打扰了沉陷在记忆深处的一对男女。
“大庭广众下”别这么抱着不放啊!堡主。
“礼义廉耻啊”满街的大人、小孩都在看呢!
殷素薇惊醒,倏地推开袁品修,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红晕,无措的僵在茶寮门口,进退不得。“袁公子,你已非孩童了,我你,不该搂搂抱抱的”
尽管接触时,他的体温带给她无尽的舒适感,但他已长大成人,她不能再随便与他亲昵。
袁品修冷下俊脸,轻拍了殷素薇的肩一下。“再等我一下。”
慢慢的抽出佩带的长刀,转头怒瞪着两名护卫。“我去清理一下门户。”
“堡主,我们突然感到身体不适,恕我们告病请假!”机警的两名护卫立刻不假思索的狂奔逃逸!
一阵烟尘飘起,满街的人都在赞叹那两个人消失的速度快得神奇。
袁品修阴沉着脸,传音警告了他们一句,随即回过头──
“素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本该站在原地的殷素薇竟然不见了。“你又想逃到哪去?”
她为什么要跑开?她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分了吗?
袁品修心中满是困惑的沿着长街走过,目光游转不定,搜寻着分别多年,面目全非的心上人。
他宽厚的背影、修长的身型,全映入了躲在对面暗巷的殷素薇眼中,昔日那个爱耍赖的可爱男孩,如今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但他风华万丈的光彩却更令她自惭形秽。
从小他就爱黏她,要她陪、缠她抱,一天没见到她,就会大吵大闹;她以为那些表现只是因为没有兄弟姊妹的他,孤单得需要一个玩伴,却没想到他竟认定那是男女之情?
分开七、八年了,他还能如此重视她
殷素薇虽然对袁品修的情意感到有点哭笑不得,但更浓烈的感动之情却覆盖住她伤痕累累的身心,令她高兴。
在心中,悄悄的对他说着诀别,收回了徘徊于袁品修身上的视线,不能拖累他,殷素薇警告自己,然后毅然的转身走出小镇。
镇外的山路狭窄又崎岖,延伸到远处的山林,殷素薇才走到半途,就发觉到有一群人马走出山林,朝她而来。
她谨慎的躲到一边,不与对方打照面,却避免不了他人的打量。
“脸有伤疤,脚被打瘸了”那群人中的一人发现殷素薇的特征,开口说话;其余人立时止步,将她包围住。“这个女人,肯定是殷素薇!”
殷素薇的脚步一动,想逃回镇上,转念又想起袁品修在那儿──她不能连累到他!
“找我报仇吗?”她平静的以手指向山林,鼓起所有勇气,向这群对她不怀好意的人说道:“进林子解决。”
那群人放声嘲笑,刀剑齐出──
“杀你还得挑场合?”
“在这儿就可以!”
就在此时,一股阴冷的杀气如狂风暴雨般猛地袭来!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身上带伤的女子,难道不会觉得羞愧?”伴着清冽的话音,袁品修像地狱幽魂般无声的出现。
巡视众人,他更加轻蔑的道:“无耻。”
“你是谁!”没听说殷素薇有帮手,众人眼见袁品修的气宇非凡,又似武艺高深,不由得阵脚微乱。
“走开!”知道袁品修会为自己出头,殷素薇急忙朝他大吼。“素薇?”从未被她凶过,袁品修讶异的挑眉。
她逞强,冷漠的警告“与你无关,别管闲事!”
袁品修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你的事,我管定了!”
她愈是不愿和他沾上关系,他却偏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袁品修的人!
“小子,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吗?”敌视着袁品修与殷素薇的人们发出怒气腾腾的质问。
“你们不晓得她是谁,还想伤她?”逼出劲气,震开包围住殷素薇的人,袁品修站到她身边,宛如一座坚固的堡垒。
“谁不晓得她是殷思放的女儿──殷素薇!”
“那个屠杀千万人,在北武林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头,就是她的爹!”
袁品修不悦了,俊俏的脸上乌云密布。“你们与她爹有仇,为何不去找她爹?仗着人多欺负她一个,算什么?”
“你懂什么?她爹跑得无影无踪,正所谓父债女偿,不找她找谁!”
袁品修傲然的看向叫嚣之人,毫不迟疑道:“我!”
“住口!”殷素薇听得整颗心感到激荡不已,忍住了窜上眼眶的泪水,强迫自己无情的告诉袁品修“你走!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在这世上,就只有这个男人会维护她,但她怎能害他为她背负──属于她的原罪?
袁品修低下头,注视着殷素薇发红的眸,明白了她的言不由衷,他柔声道:“除非你跟我走。”
“别胡闹!”训诫他的话正待出口,她的脸忽地被袁品修捧起。
他无限欢喜的道:“你依然是这么无私的在为我着想,我真是太感动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怕连累到我吗?”
“品修!”殷素薇又羞又急,彷佛回到小时候,每次拿他没辙,只能瞪着眼、大声叫着他的名,却是束手无策。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围在一旁的人们发现到他们两人的关系深厚,不再多话,集体攻向他们。“一起杀!”袁品修提起殷素薇的肩,轻轻一跃,跳出重围。
“嘿嘿~~”两道身影突然不期而至,抢先挡在袁品修与殷素薇身前,雀跃道:“刚好赶上!”
“你们还敢回来!”袁品修冷冷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两名护卫。
“请先休息。”两人讨好的笑,接着朝向杀过来的人群摩拳擦掌“杂碎就交给我们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