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仲校官心中有准则,听老娘的!连父亲都要听母亲温夫人的,更何况他这人子。
温夫人曾有言:厉大人高恩厚德,仲家人结草街环犹未能报,阿衡要对厉大人惟命是从。
当日皇帝征诏,听闻仲衡未应,反而发下了“君若不弃,我必不离”的誓言,温夫人叹而落泪,沉默良久,抚着跪在身前的儿子,说出了这番话。
仲衡不敢看母亲睿智而包容的眼睛,他只是默默地磕了九个响头,自此忠贞不渝地侍奉着自己的主公。
幸而,他还有一个弟弟,仲家……但对于母亲而言,实在是不忍言。尽孝与情义难能两全,他唯有尽心尽力孝敬母亲,让她安享晚年,福顺安康。
厉弦并不知仲家人的一番眉眼官司,好容易将赤禾草市的一摊子事情交待明白,又要匆匆赶回狄丘主持麦收与春耕,虽说“打春”这种事情应由地方官来做,可这狄丘一草一木都是他厉某人带着百姓,胼手胝足从土里刨出来的,难不成还要交由平陆县令来主持春耕?
在屯驻之所狄丘,厉校尉大人当仁不让统领全责。
“哟!如今仲校官这是胆肥了,敢和老仲顶牛了?”
厉大人抿着唇,斜挑秀眉,目不斜视地悄声说——虽则他与仲校官亲胜兄弟的关系已是狄丘人尽皆知的秘密,但行走在外,厉大人还是稍稍要讲究些官面上的等级颜面的。
“全靠大人辛苦栽培,勤奋浇灌,时不时以神使之电来警醒某,我如何敢不奋发?”仲校官一脸肃容地持缰抱拳,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厉大人挺拔小肉腰之下,嗯,后栽培,前浇灌,时不时还电两下,一点没说错。
厉大人看着眼屏里一片哄笑之言飘得五颜六色,仲家军们连威武都不喊了,只是闷头撒星币,实在是仲将军越来越闷骚腹黑的德性,完全崩坏了当年历史记载中的对蛮敌残忍凶悍、战无不胜的修罗英雄形象。
厉弦没好气地在马上抬腿踹了行在身侧的某人一脚,却见仲二轻轻抬脚一挡,蹙眉在马上站起身,回首而望。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
远远地一行几骑骏马奔来,敖汉部的都哲陪着吉玛飞驰而至,吉玛气喘吁吁地在马上就高声呼喊起来:“昆塔部头人的二儿子带来了一队生病的色目人,他们,他们祈愿见识您的神术!”
她口中喊着祝愿,神色却是忿忿然,显然那昆塔部的人嘴里必不是这等好话。
“昆塔部?是什么部族?色目人又是哪里来的?”
厉弦一挥手,仲校官立时传命让队伍停止行进。
吉玛跳下马来又想来个五体伏地,厉弦头痛地立时拎住她长长的辫子,免得再来一整套跪拜神使的花哨活,要是真等她行完全礼,午晌饭都过了!
吉玛对神使之言自是无有不应,双目痴迷,毕恭毕敬,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要说草原上的各部族,多半是养牛羊的牧民,但也并非常年游牧,多半是随着草场和季节的变化,在固定的几个草场和领地之间隔段时间转场而牧,至于能在什么样的草场里放牧,自然是要看部族的实力说话。
昆塔部却不同,他们不养牛羊,养的全是骏马,他们将自己比作草原上的游隼,从不在一处长久停歇。他们追逐骏马的身影,他们认为捕获野马王,养育出最神骏的马匹才是真正最强悍的英雄。
这是一个极为擅长养马的部族,又因为没有固定的领地而显得极为神秘,但昆塔部的人也并不是餐风饮露就能活下去的神仙,他们的马匹就是一切——生在马上,长在马上,以马为伙伴,吃的喝的都用马匹来换。
因为昆塔族育出马儿特别神骏,各部族想要有一匹好马,就得找他们换,因此这个部族虽有些古怪神秘,但与他们偶有交往的人也很多。
格和勒的雪灾,牛羊遭了秧,马又如何能幸免?
昆塔部带着仅剩的,拼力护存下来的马群,从格和勒北侧戈壁深处向南方草长水多,更丰美的草场迁徙,但在雪灾之下,南方部族的牛羊尚且成批成批的冻饿而死,哪里还有草场给这北来的昆塔部养马?
眼见马群死一匹又一匹的好马,昆塔部的头人双眼通红,连胡子都快揪尽,山穷水尽之时,遇到了宣扬神使之恩的吉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