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太太也知道儿媳妇的心思,就算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也总有偏疼一些的,更别说隔了一个肚皮。不就是眼红一个国子监的名额么?可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先生都气走了几个,上课的时候不是这个肚子疼,就是那个腿疼的,进国子监去丢人现眼么?
许明旭在老太太房里,一直陪着用过了午饭,直到老太太要午睡,才回到了自己那个靠近后门的小院。
小院算上耳房也就是三间屋,地方比起他和屠浩两个在国子监的院子还要小一些。他进去的时候,四五个下人正在洒扫,见了他都恭敬地叫一声“七少爷”。
这几个都是老太太房里的人,看到他来,利落地搬了桌椅放到院子里:“七少爷,小人看屋顶有点漏水,劳烦您在这儿坐一坐,很快就好。”
许明旭不以为意,笑了笑:“劳烦了。”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很快有人沏了茶,端了过来。
许明旭的屋子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茶叶还是从老太太房里要来的。
打从许明旭进了国子监,在这个屋子里,一年也睡不满一个月。虽说按照规矩,他是有一房粗使的家人,另外还有一个小厮一个书童的。在管家那里,这些人恐怕也是登记在册的,就是不知道被谁挪去用了。
被清理干净杂草的小院子里,摆上一盆盆应季的菊花,看着品相不是很好,但是堆放在一起也是热闹。想来他嫡母忙着筹办花会,挑剩下来的菊花多得是。
不一会儿,有人拉了几车瓦片过来,工匠利落地把小院的房顶都给换了个遍。
丫鬟又进去屋子里擦拭了一遍,几个仆妇抱着簇新的被褥帐幔进来,没一会儿就把屋里布置一新。
府里面的动向,早就有人报给了当家主母柳氏。
柳氏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起来,看着屋子里给她打下手的几个姨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诸位妹妹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现在都讲高门嫁女,柳家的门庭自然是比不上许家的。不过柳家的老爷子和许老爷子算是相识微末,后来许老爷子平步青云,也没忘记拉扯柳家。现在的柳家几乎就是靠着许家生存的,柳氏在娘家自然谈不上什么倚仗,看着自家相公抬进了一房又一房。
几个姨娘年纪大的和柳氏差不多,年纪小的还不到双十,闻言全都起身告退。
办一个花会不是小事情,其中除了正常的往来交际之外,还是变相的相亲宴。许家许明旭一个七少爷都已经十三岁了,上面好几个到了年纪谈婚论嫁的。说起来子女的嫁娶都得嫡母来安排,可是柳氏不是京城人,做人方面也着实差了一点,两个嫡子一个嫡女都还在挑拣,剩下的几个庶子庶女就更加顾不上了。
姨娘们平日里明争暗斗,但是这会儿为了子女们将来的婚事,倒是共同进退起来。她们人还没跨出院门,就听到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显然是柳氏发怒摔了杯子。
三姨娘轻嗤一声,也不回头,拉着二姨娘的手说道:“二姐姐,花会还有诸多琐碎事情,咱们姐妹几个不如到您那儿一起商量?”
二姨娘点了点头:“也好,咱们姐妹几个虽然当不得大用,多少给姐姐分担一些。”分担家务也是分担,分担子女的婚事也一样是分担。她心里不怎么看得起柳氏。不过是一个抱着许家大腿才当上的七品小官,又没什么实权,也就是名头叫着好听,成天摆个什么官家小姐的架子?她们这些做姨娘的,哪一个不是良家出身?还真是谁比谁差了不成?
她们前脚刚走,老太太的大丫鬟珍珠就走了过来,看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瓷片,眉头也没动一下,低眉顺眼道:“夫人,老夫人让您有空过去一趟。”
柳氏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自己过去了肯定要被敲打,可是不去又不行。现在在这个家里面,虽说她才是当家主母,可是门楣全靠着老爷子在支撑。再说,婆婆叫儿媳过去,儿媳自然是要去的。
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摆,就跟着珍珠去了。
路走到一半,碰上了归家的许鸿渲。面容白皙的中年人,脸上两坨醉红,下巴上的胡子乱糟糟的,被左右两个小厮扶着,三个人走路左摇右摆,打着“之”字形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