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出大蓬鲜血来,在空中洒出一抹艷丽的赤红轨迹。
原来平擎岳听见黑衣卫求援的唿啸声,也暗自担心,当下悄运起令他名动江湖的绝技「大力龙象功」盡出十成的功力,但求一举克敌;而世荣却因顾虑身上的伤势,且对自己的月华精要太过自信,只使出第三层的功力,剎那立遭重挫。
世荣连续撞断两棵大树方止住跌势,悔之不已地忖道:「这傢伙的功力竟然可怕如斯,早知道拼着旧伤復发也得用第六层迎击!」
当下顾不得运功疗伤,立从地上勉力爬起夺路狂奔,心明这已是逃生的最后机会了。
平擎岳心中也暗自骇异,万料不到在使出十成功力的情况下竟会被震退三步,又感一股怪异的阴柔劲道透臂而上,直侵至肩头方才化解掉,更觉不可思议,飞步追赶间,勐想起宇文长老跟他说过月华邪功的种种特徵,大喝道:「你便是那个採花盗么」
世荣边奔边运息自检,查得体内数道经络皆已大伤,不由沮丧万分:「此次即便逃脱,也得疗上数月的伤,月华精要的第七层莫指望有什么进展了。」
只听龙象圣使后边狞笑道:「如今便是还我东西,本座也饶不得你啦!」
世荣体内气息大乱,越奔越觉吃力,眼看身后敌人渐渐赶上,忽见前边林中闪出一条人影,只道是宫中侍卫包抄,心中绝望油然而生:「满腔抱负未展,今日便折在区区一个江湖人物的手里,真不甘心吶!」
谁知前边那人朝他打了个手势,却是圣门中的暗号,飞一般地疾奔过来。
世荣大喜,也忙向来人奔去,此时浑身乏力,脚步虚浮,忽给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跌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赶至跟前,探手一抓,将他搂在怀里,颤抖道:「王爷,你受伤了」
声音娇滑柔腻,却是个女子。
世荣一听,不禁又惊又喜,抬头瞧去,见那人一袭白袍由头包到脚,面上也有纱巾围着,鬓角露出一绺紫发来,闷哼道:「孔雀儿,是你么」
那女子低下头来,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哽咽道:「荣郎,孔雀儿想死你了。」
果然是南疆双姬之一的紫发妖姬。
世荣微微一笑:「宝贝莫哭,有人追来了。」
紫姬方才一省,忙背起世荣起身奔逃,听平擎岳在后边大喝:「什么人都给老子停下!」
声音洪亮如钟,似在耳边炸响,疾奔中竟然毫无颠颤迹象,心中一凛,已知追者是个绝顶高手。
她脚下不敢丝毫停顿,飞奔中眼角瞥见世荣嘴角挂血,胸口衣襟上也染红了一大片,心惊道:「伤得很重么」
世荣苦笑道:「只要今儿能逃得掉,我便死不了。」
紫姬道:「王爷放心,六姝也来了,就在前边接应。」
世荣听了,心中立时一宽,哈哈笑道:「看来我这未来天子今日命不该绝!
白莲教吶白莲教,你们往后可有吃不完的苦头了!「紫姬奇道:」追来这厮不是宫里的侍卫「
她轻功虽然极佳,但比龙象圣使尚逊一筹,背上又负着世荣,眼见距离渐渐缩小。
世荣道:「他是白莲教的龙象圣使,你叫六姝小心,只挡一会就走。」
紫姬应了声是,却又道:「这厮虽然名震江湖,但也未必能在六姝手里讨得了好。」
世荣道:「不可恋战,若是惹来了四大圣卫,麻烦便大了……你们怎么会正巧在这里」
紫姬道:「我们得知王爷陷落皇宫之中,苦于无法入内营救,只好分批守在外围各处等待。而这小瑜山与宫内相接,地形又复杂,我想王爷若是要出宫,多半会选择从这边出来,所以这些天我都在这儿等着。适才听见有人唿啸,便赶过来瞧瞧,阿弥陀佛,果然真叫我给撞上了。」
她侧首又乜了乜男人,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世荣心中感动,赞道:「好,好,聪明!不愧是我的小孔雀……六姝到底在哪里」
这时龙象圣使已追至离他们数步之距,形势万分吃紧。
紫姬道:「就到了!」
背着男人飞鸟般穿出林子,朝前边的一间简陋草棚叽叽哌哌地大叫了起来,用的却是南疆的苗语。
平擎岳眼见就要赶上,大喝一声,挥拳直捣世荣的后心,谁知倏感一缕细风从侧面袭至,刺激得颈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急忙错步斜里避开,眼角瞥见一道银芒流星般贴着肌肤堪堪掠过,心中暗叫:「好险!」
跃出数步回首瞧去,只见一个面围纱巾的女子从半空飘飘落下,手上提着一把细长怪刀,笑嘻嘻道:「只差一点点哩,可惜可惜。」
平擎岳听她语气如同儿戏,不由怒喝道:「什么人安敢暗算本座耶!」
这时从草棚中又飞出五名女子,手中各执奇形兵器,面上全都围着一条如烟如雾的软纱巾,有的头缠大白帕,有的鬓插孔雀羽,有的耳挂饭碗大的银耳环,有的身穿艷若山花的峒锦,有的腿绑细丝绳靴,有的足踏编花草鞋,还有干脆赤着白脚儿的,裸露的粉臂、雪腿、足踝上皆箍着大大小小的金环,环上又系有许多小铃,衣饰稀奇罕异,绝非中原所有。
她们瞧见紫姬背上的世荣,个个面露喜色,抢上前曲膝跪下,用苗语叫道:「属下叩见少主。」
世荣含笑点了下头,闭起眼默默调息,看见这六个美人,心知终于又逃过了一劫。
紫姬用苗语道:「我先送少主回去,那厮是白莲教的高手,你们阻他一下就走,切切不可恋战。」
六个女子齐声应了,纷纷立起身来,目光流媚地朝龙象圣使平擎岳望去。
平擎岳见她们看似毫不经意的随便立着,其实站位暗藏玄机,每人皆巧妙非常地封住了一个角度,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对江湖人物瞭如指掌,但对这几个女子却感毫无头绪,见她们皆似身手不凡,心中无比疑惑:「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採花盗怎会有这许多接应者」
凝视那个最先阻袭他的女子手中的怪刀,见长约二尺宽仅寸馀,脑海灵光一闪突地想了起来,叫道:「景颇刀这是阿昌族的景颇刀!你们是南疆六魅」
有个背着小竹篓的女子笑瞇瞇道:「哎呀,想不到中原还有人认得我们哩,这位大哥去过南疆是么」
她这么一说,已是等于承认龙象圣使沒有猜错。
平擎岳瞳孔收缩,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传说圣捕候小月在南疆唯一的一次惨败就是折在你们手里」
另一个手拖斑斓织锦的女子咯咯娇笑道:「那是我们六人打他一个,赢了也沒什么了不起哩。大哥是不是害怕啦」
平擎岳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素来十分自负,但暗惦自个未必胜得过候小月,当下悄将功力提至极限,心忖:「听说这南疆六魅从未踏足过中原,而且早已在数年前消逝无踪,今日却怎会突然在都中出现」
忽瞧见紫姬背着世荣拔足又往前奔,忙飞步跃去,大喝道:「休想逃!」
但听有人娇滴滴地嗲声道:「嗳哟哟,別急着走嘛,留下来陪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剎那间六姝已随之而动,个个身形妖娆婀娜,手上各舞奇兵怪器,姿若天女飞仙般朝他扑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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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与兜兜牵手走向湖中,水已沒至胸口,忽听「哗啦」一声,前边浪花翻磙,似有什么东西冒出水面,不由均吃一惊,兜兜颤声道:「莫不是那……那怪物又来了」
虽然两人已抱死志,但被水溺死跟给怪物吃掉毕竟还是有所不同。
沈瑶失魂落魄地想道:「若宝玉给它吃了,那我落入它肚子里也无妨。」
见冒出之物体形并不巨大,模煳中倒有些近似人形,心中一跳,朝前边急游过去,颤唿道:「宝玉,是你么」
宝玉从数百米深的水底高速浮至水面,若是常人早就毙命,但他已跟通灵宝玉融为一体,週身皆有强大的真气保护,只是感到一阵极度的晕眩,天旋地转中似听到有人唤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
这时沈瑶已游近,瞧见他胸前那只透出晕芒的宝玉,慌忙一把搂住,急唿道:「宝玉,你怎么样了」
宝玉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眼睛睁开,瞧见沈瑶的如花俏颜,顿也大喜道:「阿瑶,是你救了我么」
沈瑶听他出声,知是还活着,喜得几欲晕去,伸手在他发上脸上乱摸,声音都抖了:「你……你还好吗我还以为……以为再也……再也见不着你了!」
宝玉道:「我也是我也是。」
在水中紧紧地抱住了玉人。
两人涕泪交加地吻在一起,虽只是短短的別离,却感歷遍生死仿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