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漆黑一片。
身子压着团软绵绵地东西,触感传来,叶如陌知道,这是中毒掉下来昏迷不醒的护卫。
抬眸,夯土沟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月光如水,透过一旁的空隙泻了进来。视线慢慢适应了面前的场景,这是一条高约两米的夯土沟,地上隐约可见两具尸身,应该是先前消失的两名护卫。
怎么这里,会无缘无故出现一条有人工凿痕的夯土沟?必有蹊跷。
土沟狭长,一眼望不到边,叶如陌爬了起来,向前走去,视线愈见昏暗,心里自我安慰,怎么说,这都是自家设的,说了必须要自己来才能打开,这说明一个事实,不管里面是否危险,至少对自己来说危险不大。
脚底尚算平整,严严实实的夯土层。
峡谷地处沙漠,雨水不是很多,坑内没有积水,两侧夯土墙凉如冰,丝丝凉意入侵,叶如陌微微拢了拢衣襟,脚步踉跄着,向前走去。
思绪万千,自家老祖宗真够聪明的,从入峡谷开始,就有无数天然陷阱等着进来寻宝之人,先是蛇窝,再是瘴气,山洞里的蛟龙,现在,又是谷内曼陀罗花。
时值夏天,虽然瘴气少,但曼陀罗花却正当时。
所有的陷阱不是很复杂,没有人工痕迹,对付这些古人完全够了。只要遇上了,任谁都会认为这是被邪灵诅咒的土地。
可惜这些借用大自然的陷阱,对于一个来自现代,接受过十多年系统教育的医学高材生叶如陌来说,戳破它只需要一秒钟,就像是下午自己亲眼见到曼陀罗花中毒的护卫,当时,天色昏暗,微风袭来,护卫吸入了曼陀罗花的粉尘,才会出现这种近似癫痫的状态。
昏暗的光线下,谷内花草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它的那种香味是过目不忘的。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温度愈见下降,叶如陌使劲揉搓着,身子抖瑟着,希望能增加一些温度,嘴里念叨着,老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折腾了好一会,身子才暖和了些许,继续向前跑去。心里想着外面的两人,脚步快了许多。
—
夯土坑外,奚辰逸望向突然消失的叶如陌,似是一怔,转身,想也没想,直接扑了过来,“砰”地一声,掉入一个夯土坑里,四周寂静一片,没有见着一丝人影。
紧接着,乌孙殷跳了进来。
这个夯土坑宽约两米,高约两丈,好在两人都有轻功,不至于掉下去。
奚辰逸和乌孙殷站在夯土坑里,焦急地望四周望去,夯土坑内空空如已,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哪?这么有把握的跳下来,难道是知道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分头向两边走去,就这样,三个人迷失在峡谷内的地坑里,越走越远。
叶如陌身子抖瑟着,跑动着,倒是舒服了些许,不知过了多久,面前视野开阔了起来,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幽暗的蓝光从顶端照了下来,面前的景致落入眼帘,蓝光下面是一条宽阔的阴河,与蓝光相衔接的几条巨大的铁链拴住河岸的两边,一条浮桥向对岸而去,中间是一根巨大的铁柱,直入云霄,靠近蓝光处。
这个朝代能出现这样神奇的建筑,不亚于人类第一次发现月球其实适合人类居住,真是太震撼了。
怔愣间,奚辰逸和乌孙殷两人的身影从另一个涵洞里出来了,接着天狼谷和无极门的其余人等也跟着进来了。
一瞬间,大家都愣在了原地,原来所有的洞口四通八达,最终目的地在这里。
一阵低吠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条白影嗖地窜到了面前,叶如陌惊喜蹲了下去,“狗蛋。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云鹤,脸都气歪了,和狗蛋一句简单的问候就算完事了?这一路上,狗蛋算是机灵的,却也没少给自己添麻烦,瞧着这一身的白毛,闻着一身的臊味便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狗蛋在叶如陌怀里兴奋地蹭着,撒着娇,滚来滚去。
“陌儿。”奚辰逸当着乌孙殷的面轻唤着。
这货头也没抬,继续拨弄着狗蛋的耳朵。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人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了?明知道利用自己还厚着脸皮冲上来,不是找抽吗?
一旁的云鹤,见场面尴尬,忙上前来打圆场,“叶姑娘,你可不知道,我身上不知道被狗蛋撒了多少尿?也不知道它是人还是狗,下崖壁时,也知道害怕,只是一害怕就是一泡尿。”
叶如陌抬眸,冷倪向云鹤,“你是说狗蛋身上装着水管?想放就放。”
云鹤涎笑着,“叶姑娘,就算没这么严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我都和王爷说了,要他别带着只狗来,他偏不听,可能是想着,狗蛋现在比他更招叶姑娘待见吧。”
红衣姑娘“噗哧”一声,笑出了声,走了上来,“狗蛋比个大活人还好?”这下,她真的放下心了,情敌来了,而且实力这么强悍,估计自己离单恋的日子不远了。
顿了顿,笑道,“不过,我也喜欢。”现在的她,看叶如陌是越看越顺眼,连带着这只突然出现的狗也是喜欢的紧,虽然搞不清对方是敌是友,至少还没有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乌孙殷幽幽地声音响了起来,“真想不到瑾王爷,这么好的雅兴,来找宝藏,竟然还有心思带着一条狗。”
奚辰逸冷然一笑,妖魅似的脸上扬起一抹雅痞的笑意,“果然是雪莽国的栎王,血统纯正,在地下,也不忘揣测比别人的心思。是不是,这条狗您也想打它的主意?”声音低沉略一丝嘶哑,性感的紧。
将一旁的红衣姑娘看呆了,乌孙殷生的算是好看的了,但是面前的男子在气度风华上似是更胜他一筹,薄薄的嘴唇,带着一抹笑意的凤眸,无一不显示着他的雍容高贵,气度风华。
不过,在自己心里永远只有乌孙殷,哪怕面前男子长得像朵花,也比不过乌孙殷的一根手指头。
撇了撇,靠近了乌孙殷,“真不知道,云奚国的瑾王爷这么风趣,讲起笑话眼都不眨,只是好好地一张俊脸被这种低俗的话,一下搅没了。”
云鹤嗖地一声冲了上来,“哪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说话了?”
两起人立马站向对立面,望向对方的眼眸里喷着火,一时间,空间内静了下来,空气里蔓延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
叶如陌冷笑着,向前走去,五十步笑一百步,有什么意思?
凉风习习,打在脸上,脸颊湿湿地。
向前走了几步,到了浮桥前,阴河水似乎流的更畅快了,潺潺向前而去。只要踏上浮桥,就可以到达中间的圆柱,这么看来蓝光处就是整个地宫的核心。
真这么简单?
叶如陌欲踏上浮桥的脚,缓了下来。
身后,争执声似是停了下来,突然,旁侧冲出一条人影,趁着众人沉迷在面前的震撼里,“嗖”地一声往浮桥上冲去,行动迅捷,来不及阻止。
叶如陌瘦小的身子被蹭的晃了晃,差点栽下阴河,千钧一发之际,被奚辰逸和乌孙殷同时抓住。
“谢谢。”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这阴河水,冰冷刺骨。
乌孙殷悻悻地放下手,望了奚辰逸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你还不放?”
不放,奚辰逸牢牢抓住,像是一放手便会失去一样。
与此同时,浮桥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声音,刚冲上去的那个人全身突然着了火,撕心裂肺般的呼喊传了过来,人人心头起了炸毛,问题是他是谁?先前都以为是对方的人,这时发现,这人根本不认识。
难道有第三批人?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人惨叫着,掉入了阴河,“扑通”一声,整个空间都恢复了安静。
这明明是个高手,能从高手如云的人群冲了出来,显然不简单。
怔愣间,奚辰逸向着一侧黑暗里喝道,“谁?出来?”
黑暗里,缓缓走出了一个黑影,身后,跟着几个护卫。蓝色眸子蓝色光线里发出一种幽深的光芒,高大地身影隐在黑暗里。
闵天成惊悚唤道,“你?”
“闵老爷,你把我骗的好惨。在下一直以为你是云奚国的忠贞份子,没想到竟然是雪莽国的走狗,你这样做是否对得起你的家族生意,赚着云奚国百姓的钱,转身却干一些龌蹉的勾当,亏我识人不浅竟然走了眼。”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闵天成面带一丝浅笑,狡辩道。
“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狼谷谷主,竟然是平日最懂得的人情世故,为人慷慨大方的闵府长子。说出去有人相信吗?”
“如果真走了眼,寒爷会来这里?”闵天成负手而笑。
“别吵了。”叶如陌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一枚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威力不大,却足以震撼到在场的每个人。
红衣姑娘黛眉微蹙,望向浮桥旁悄然而立的叶如陌,衣袂飘飘,眸光清冷,一条白狗静静地守在她的身旁。很多时候看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如她自己所说,身子未曾发育完全。
可是,这冷冽的气场完全不像个孩子,就算是自己,也达不到。
“再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不是想找我们家的宝藏吗?我劝你们好好合作,免得再出意外,到时候真成了进的来,出不去的阴魂野鬼。”
清冷的声音犹如利刃直刺众人心里,想起刚才落入阴河的那个火人,身子发了麻,眼眸望向各自的主子,没了主意。
“我们大家还是别争了。”奚辰逸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及时的响起。
“我赞成。”乌孙殷爽快地回应道。
俞寒珩没有吭声,自己是云奚国的臣民,瑾王爷都在这里,轮到自己说话吗?难道真当面拂了他的面子不成。
叶如陌转身,在浮桥前蹲了下去,从衣袖里拿出一小截医用绷带,往浮桥上擦去,“腾”地一声,火苗窜了上来,赶紧扔了出去。
在众人惊骇的眸光里站起身来,“这是一种燃点极低的物质,只要轻微的摩擦产生的静电或是温度都可以让它燃烧,如果我猜的没错,浮桥的栏杆上都是这种粉尘,刚才这个人从这里冲上去的时候,身上落了不少粉尘,脚底摩擦着了火,燃至全身,后来的情景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识到了。”
旁边,一阵倒抽凉气之声。
云鹤凑了上来,“叶姑娘,你的意思是过不去了?”
叶如陌撇了撇嘴,做出爱莫能助的神态,“要是你去试试,兴许我能想到办法。”
云鹤身子一僵,转身跑了回去,当自己没说过吧,这样的做法,不是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简直是开玩笑嘛。
红衣姑娘走了上来,望着叶如陌低声问道,“叶姑娘,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么?”
众人期许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心里想着,如果面前天仙似的姑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估计自己只能搭做人桥了,让这些爷从自己身上踏过去,也算死得其所,当然能活下来,更好。
叶如陌没有回应,摸了摸狗蛋的狗头,“去。”
狗蛋乖乖地走到桥墩前,在众人讶异的眸光里,抬起腿对着桥面撒了泡尿,完了,身子颤了几下,场面太过搞笑,瞬间,众人悬着的心弦松了下来。
叶如陌再次从衣袖里拿出一小截医用绷带,对着狗蛋撒了尿的地方擦去,许久,不见一点火星子。
“诶,神了?”云鹤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兴奋道。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冷声说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们这些高手了。”说罢,带着狗蛋向一边走去,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不用解释吧?这种物质虽然燃点极低,但是遇水照样失效。
云鹤悻悻地摸了摸头,向着奚辰逸走去,他何尝不知道,叶如陌为何生气,不想理这些人,你想想,这里的每个人纵使理由再充分,都是来挖人家宝藏的,能笑的出来么?
要是自己早就和众人拼命了,还会想办法,巴不得都死在这里,给自家先人陪葬。
不远处,三人望向叶如陌的眸子里隐过一丝无奈,都是凡人,就算再神通广大,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就像是对于这个宝藏,十多年的心血,真的能一朝放弃吗?
就算自己能放弃,但是其他人呢?身边的人呢?
叶如陌半蹲着,和狗蛋嬉戏着,太久没有见面了,除了亲人,恐怕世上只有它才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只有它才不会背叛自己。
狗蛋低吠着,伸出舌头舔着叶如陌的手背,呜咽着。
突然,远处一声“狗蛋”传来,狗蛋立马从怀里窜了出去,屁颠屁颠地跑向一旁,围着奚辰逸转圈,这厮从身上缓缓地掏出一个布袋,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些干粮,递给狗蛋。
叶如陌怔然,什么时候堂堂瑾王爷亲自做起这种事了?
望了望摇着尾巴撒着欢的狗蛋,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油然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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