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在这里。”陆光简指了指手机,示意道:“随便挑两段台词,我们录一段看看。”
秦以竹往后退了一些,抱胸倚在墙边看向江绝。
这孩子基本功扎实,浸入能力强,眼睛里很有灵气。
这种灵气,是他被保护着充分接触世俗生活才会有的东西。
江绝看完剧本介绍之后,心想这片子应该找戚麟才对,但自己心里也其实对这个角色颇感兴趣。
他静默地低下头,开始感受片段之中的情绪。
镜头中的那个人再抬起头时,眼神冷漠里带着狐疑,斜眼扫了一圈外场,扯出一个略带着痞气的笑容来。
“这外头人山人海全都是来等我的?”
这个人坐在凳子前,光线下的侧影显得冷寂而又孤独。
他侧头听了一会儿,笑容更加玩味和讥讽。
“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妈妈爱你——姐姐爱你?”
“听啊,她们在喊我羽宝贝。”
他的声音轻柔又磁性,偏生冷到了骨子里。
“我已经二十八了,瞧瞧,我在外头有多少个妈妈?原来我还是个宝宝呢?”
那尾音上扬的颇为漂亮,音色悦耳的如同情话,可每个字都透着些绝望的笑意。
越羽平日里骄傲自负,但因为两面派的生活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才会之后借着车祸而丧失作为明星的所有记忆,幻想自己的前半生都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这一场车祸不仅在调整他和这个职业的关系,也在让他和粉丝之间重新互相认知与接纳。
自我代入为普通人身份的越羽,一改从前营业状态时无底线宠溺粉丝的虚伪,要求界限与尊重,用更独立的姿态去保护自己的私生活和心理状态,也因此引发媒体的热烈讨论和社会争议。
这部电影实际上在探讨的,是永远在镁光灯下活着的人,是否应被重视心理状态,是否应拥有必要的尊重与私人空间。
手机镜头中的江绝转了个身,刚才还傲慢又冷漠的神情便骤然不见,从眼神到姿态都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
那个人双手合拢,颇为戒备的捂在脸前,看向窗外时显得惶恐而又无措,在下意识地微微摇头。
“不……不,”他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朋友,声音微微有些急促:“我只想出门上班,再这样下去我会迟到的。”
门口的保姆车只会载他去别的地方,他根本不是什么明星,这房子也陌生的让人害怕。
可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从前的两居室是在哪里了。
“我不是什么歌手,你们真的认错人了,”他努力地挣扎着躲开其他人的碰触,声音微弱又带着恐惧和无力,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你们别碰我——求求你们放我回家——”
陆光简看着镜头里的他呼吸一滞,转头再次看向秦以竹:“秦老师——这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江绝。”秦以竹显然也没缓过来,看向那个又收拾好表情从容坐下的学生,语气微微有些不确定:“他公司那边的情况,可能还需要协调一下。”
“是这样的,我会把这份试镜带回公司,如果被采纳的话会有专人来协调电影拍摄的事情。”陆光简看着这收放自如的年轻人,显然有点不相信的又看了秦老师好几眼。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谁套到了风声,特意在这做了个局。
“另外,不知道你有没有街舞基础,”陆导演随口道:“我们导演和SPF公司签了合同,如果你入选的话,需要送进那边观摩和练习,起码锁舞嘻哈和雷鬼要集训出三套来,这个公司都会有具体安排和考核的。”
江绝耐心地听他讲完了相关事情,陪着秦老师一起把陆先生送出了教学楼。
待看着那人走远了,江绝才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找戚麟啊?”
秦以竹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太贵了。”
他们这个电影,本来就不是奔着商业流量去的。
另一头,陆光简刚上了车,就迫不及待的给哥们儿拨了个电话过去。
“老魏!魏魏魏!”
对方显然还没睡醒,舌头都是大的:“你看看这才几点?”
“下午三点了!”陆光简捂紧手机道:“我刚才找到个特适合演男主角的苗子,那演技那气质真是神了,我跟你说我本来都没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