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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低首,“不。臣妾只是觉得令嫔一味求取的恩宠不可依靠。没有孩子,在这个宫里,一切都是假的。”
白蕊姬道,“那是她福薄,没有子女缘,也只能一味的巴望着恩宠了。况且有孩子也未必就有好运道,你且看嘉妃便知了,拼着一把年纪生下了十一阿哥,如今不过两三年,早被皇上忘到脑后了。”
三人正闲话,却见三宝匆匆忙忙赶来,脚下一软竟先跪下了,脸色发白道,“皇后娘娘,五阿哥和八阿哥不好了!”
八阿哥正是金玉妍所生的皇八子永璇,如今已经九岁,鞠养在阿哥所。这大半年来由五阿哥带着学习骑马射箭。
如懿与白蕊姬和海兰对视一眼,连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三宝带了哭腔道,“几位阿哥都跟着师傅在马场上练骑射,不知怎么的,八阿哥从马上摔了下来,痛得昏死过去了!”
海兰便问,“奴才们都怎么伺候的?当时谁离八阿哥最近?”
三宝的脸色更难看,“是……是五阿哥最近。八阿哥一开始学骑马时确有许多小太监护在周围,以防八阿哥坐不稳当摔下来,可是后来八阿哥逐渐能自己遛马了,便不再许小太监们在一旁围着,只叫远远的站着。今日原是五阿哥的马先发起狂来,八阿哥离五阿哥近些,所以惊着了八阿哥的马,那马儿跟疯了似的跑,谁也拦不住,五阿哥原本想去救八阿哥,只是还未及伸手,八阿哥便从马上摔下来了!”
海兰脸色发白,人更晃了一晃,白蕊姬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如懿情知不好,忙问道,“八阿哥人呢?”
海兰亦急得发昏,连连问,“五阿哥人呢?”
三宝不知该先答谁好,只得道,“五阿哥因救八阿哥之时没抓稳缰绳,也被马闪了下来,右腿被马蹄子踢着了,而八阿哥……八阿哥的腿却是扎扎实实被马踩了的。如今侍卫们抬了五阿哥和八阿哥就近回阿哥所了,此刻太医正在救治呢。”
如懿连忙吩咐,“去通知嘉妃到阿哥所照拂八阿哥。玫妃、愉妃,你们跟本宫先去看看!”
阿哥所内已经乱得沸反盈天,金玉妍早已赶到,哭得声嘶力竭,成了个泪人儿。见了如懿和白蕊姬海兰进来,冲上前一把便揪住了海兰的衣襟撕扯不断,口口声声说是永琪害的永璇。
白蕊姬忙上前拉开金玉妍的手,扬手便给了她两耳光。“你这个样子,像个疯妇一般,皇后娘娘在此,你这般疯疯癫癫成何体统!事情尚未查清,你便这般忙三火四的把责任推给愉妃,况且五阿哥不是也受伤了么?”
虽有白蕊姬及时制止,然不过一瞬,海兰已经被金玉妍揉搓得衣衫凌乱,珠翠斜倒,金玉妍自己亦是满脸泪痕,狼狈不堪。
许是金玉妍因八阿哥受伤而伤心过了头,被白蕊姬打了巴掌,却呆呆的不曾还手亦没有反驳,只恨恨的盯着海兰。如懿即刻吩咐道,“今日在马场伺候八阿哥的奴才,一律打发去慎刑司细细审问。还有太医,八阿哥年幼,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你们务必谨慎医治,不要落下什么毛病。嘉妃,你可以留在这里陪着八阿哥,但必须安静,以免吵扰影响太医医治。愉妃,你先去照看永琪吧。”
海兰才欲转身,金玉妍忙扯住她,“你别走!永璇坠马之时是永琪离他最近!”她死死剜着海兰,“你的儿子在皇上面前有着恩宠还不够,竟还不放过我的永璇!若是永璇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不会饶过你们!”
白蕊姬打量着金玉妍道,“本宫倒是奇怪,嘉妃你素来与愉妃不睦,怎得当日放着顶好的骑射师傅不用,却偏偏求了皇上让五阿哥去教八阿哥骑射?本宫倒不知你是这般不计前嫌之人,还是你本就存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今日五阿哥亦在马场受了伤,本宫是否也可以认定是八阿哥暗地里动了手脚啊?毕竟八阿哥也离五阿哥最近,不是么?”
金玉妍气怒,“玫妃,你休要红口白牙的在这里胡说八道,永璇才九岁,他如何能害得了永琪?”
白蕊姬幽幽道,“八阿哥或许不会,但难保他的母妃不会。”
“你……”
金玉妍欲再反驳,如懿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嘉妃,你我都为人母,难免有私情。若是本宫来处置,你也不会心安,所以永琪是否牵涉其中,这件事本宫与愉妃都不会过问,全权交予皇上处置。但你若再要吵闹,本宫也不会再让你陪护永璇!”
金玉妍无言以对,只得偃旗息鼓,含泪去看顾榻上半身带血的永璇。
如懿见海兰惊惶,轻声安慰道,“事情尚未分明,只是意外也未可知。你自己先张皇失措,反而叫人怀疑。”
海兰忍住啜泣道,“永琪才刚得皇上几分重用,就扯上这些说不清的事,岂非我们母子福薄?”
“是否福薄,不是你们母子能定的。咱们先去看看永琪。”
几人移步到隔壁的屋子,太医才刚为永琪包扎完毕,见几人进来,连忙请安道,“五阿哥伤得不算严重,只是有些轻微骨裂,微臣稍后会为五阿哥开个方子,内服外敷,好好将养数月就会无事的。”
太医退下后,海兰欲语,泪水险险先滑落下来,只得忍耐着道,“永琪,这件事是否与你相干?”
永琪脸上的惊惶如浮云暂时停驻,他的语气软弱中仍有一丝坚定,“皇额娘,额娘,此事实非儿臣所为,若是儿臣有不当之处,也只是没有及时拉住八弟。”
如懿松一口气,微笑道,“皇额娘就知道你不会的。至于今日之事,会让你皇阿玛彻查,还你一个清白。”
隔壁还隐约有孩子疼痛时的呻吟呼号和金玉妍无法停止的悲泣。如懿心头一酸,永琪敏锐地察觉她神情的变化,有些犹疑道,“八弟年幼,又伤得可怜,皇阿玛会不会不信儿臣?”
如懿正色道,“你若未做过,坦然就是。”她柔声道,“太医虽说你伤得不算重,但亦要好好养着,让你额娘陪陪你,本宫先去见你皇阿玛。”说罢,带着白蕊姬一同离开,只留下海兰望着自己的儿子默默拭泪。